“我对曼玉而言,只是个一无是处,仗势欺人的公子哥,而他舒明泰,在她眼中,是个真才实干,清清白白的奋进人。
事实证明,曼玉她是对的,舒明泰为了她,可以不惜一切。可是我能吗?我的悲哀,就在于我做不到与您对抗,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您在玩弄权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但是,爸,我也做不到再活成您想要的那个样子了。既然您让我失望,我也让您失望,不如我们,彼此不再相见······”
一番话,让刘念孝惊的心都提了起来,嘴唇哆嗦着,“你,你要干什么?”
刘德元目光坚定地道:“我没脸再面对曼玉,我要离开家,离开这个让我痛苦的地方,我要用我的双手,在另一个地方,打造一片属于我自己的真正天空。
爸,如果你继续再与孟老夫人合伙加害曼玉,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再回到瑶池镇!您也会永远、失去我!”
刘念孝脚下踉跄一下,震惊地差点跌倒。
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然而看着眼前的儿子,此刻竟是那么陌生,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德元朝刘念孝深深鞠了一躬,那是儿子辞别父亲时的深情告别,也是,儿子对父亲的无情诀别。
“爸,您和妈,多保重!”
刘念孝眼看着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渐行渐远。
直到,儿子的背影再也不见,他才发了疯似的冲出了会议室。
“德元,德元啊——回来,孩子,回来······”
办公大楼外,传来镇长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还有极少奔跑的肥胖身影。
众人探出窗户外,不知道镇长在拼命追逐什么,只见到,他的前方,一辆汽车逐渐消失在天际······
夜晚,江家角门旁。
看罢高阿婆托人交给自己的信,舒明泰差点没晕厥过去。
事发突然,他万万没想到,江曼玉竟然离开了瑶池镇,还是在那样昏迷的情况下。
一想到江曼玉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只觉得万箭穿心,更是痛恨自己的疏忽大意。
他说过,他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可是到头来,她接连两次受到伤害时,他竟然都不在她的身边。
“玉儿,我不是个好丈夫,是我配不上你······”
连日来的辛劳疲惫与担忧,在这一刻,彻底压垮了他。
舒明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栏杆,头晕目眩,只保持着一分清明,不让自己倒下。
约莫静立了片刻,舒明泰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失神地抬脚上台阶,一步一步地沿着长廊无意识地游走,满脑子都是高阿婆信纸上写的内容。
信上面,高阿婆将今日白日里发生的一切说的清清楚楚。
最后,高阿婆说,虽然,她们去的地方离瑶池镇并不远,只在瑶池镇的交界处,但是,小姐这回是绝望了,彻底断了红尘之念,叫他好自为之。
舒明泰脚步一顿,心头忍不住又是一酸,悲从中来。
为什么好人从来没有好报?为什么恶人可以祸害千年?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道?
他在长廊一角坐下,望着无边的夜色,内心也是黑暗一片。
明天就是开庭审理玉泰窑厂归属权的问题,之所以这样快,只因为,江家是望族,加上舒明泰自省城博览会名声鹊起后,也成了焦点人物。
写有“江家子孙争夺遗产大战”的标题成了报纸的头条新闻,写有“女婿丈母娘对簿公堂”的标题更是成了人们谈论的第一话题,当地法院自然高度重视。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坚持的一切,舒明泰忽然凄凉的笑了起来,笑自己的愚昧无知,笑自己的独行固执。
如果,他不是这样执拗,江曼玉不会屡遭迫害。如果,在江曼玉劝他放手时,他听江曼玉的话,不要江家一分一厘,此刻的他,已经带着江曼玉在碧玉小筑安居乐业。如果······
“舒明泰啊舒明泰,你计较得与失,要个明明白白,结果,你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明天的仗就算打赢了,又有何意义,还未打,你就已经输的彻底······”
信纸飘落在地,舒明泰掩面,独坐一隅,在暗夜中,无声哭泣······
“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一道女声响起,接着,一双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舒明泰。
“身体没事吧?要不要紧?”
舒明泰摇了摇头,掩着面,声音哽咽道:“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谢谢。”
女人深深地看了舒明泰一眼,不经意间,瞥过脚下躺着的一封信。
长廊上方悬挂着宫灯,灯光投影在信纸上,女人将信纸拾起,迅速在上面扫了几眼。
她将信纸折叠好,放在舒明泰身旁。
“现在好些了吗?要不,我去喊人送你回房休息?”
听到对方的关切,舒明泰再次摇了摇头,“不用,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有劳你了。”
女人再次看了一眼舒明泰,确定对方没有大碍后,拎起搁在一旁的食盒,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舒明泰双手在脸上搓了搓,擦掉所有的泪迹后,才抬起头,看了看刚才那人的背影。
看到背影后,他稍有吃惊,刚才与他说话的人,竟是方灵。
看她去的方向,应该又是给江福生送点心去了。
舒明泰将信纸放进口袋里,起身。
头虽然还有点晕眩,但他还是拖着虚浮的脚步,朝江水寒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