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还以为,你会就这么一直当贺公子,早已把别的念头抛下搁置才对,”安平的手抚上贺梓桐的后颈,她的红唇离他的耳朵很近,轻轻的气息拂过,男子的耳尖一点点烧起来,“怎么,乖乖做一个备受宠爱的面首不好吗?”
她指的是最先冷落贺梓桐的日子,旁人或许以为安平觉得贺梓桐不合胃口,但其实,那一晚贺梓桐明明中了合欢春,却还能控制自己,她就已经敏锐地感觉到端倪,这个少年并不是一般的面首,自控能力强的像军人。
所以,她并没有碰贺梓桐,而是让贺梓桐自己好好想想,想不出来就一直在和靖园待着,识时务的话,做个与世无争的闲人最好,反正公主府养得起。
然而贺梓桐只待了短短几天,就来找她。
这个少年是聪明的,所以他来找安平,放下安平默许的闲云野鹤的生活,出乎安平的意料之外;但他又来找她,当那双暗藏睿智的狭长眼眸一望过来,安平又突然觉得情理之中了。
他不会轻易放弃。
当然,如果这么轻易就放弃的话,贺中齐献亲子的这般功夫算是白费了。——朝堂上谏官参了不下十本,但都被武帝按下不表,原因众人皆知。
贺中齐也因此为百官所不齿,虎毒尚且不食子,贺中齐此举,比虎还毒!生生断了他亲生儿子的前途!
但也有人酸溜溜:跟前代易牙烹饪亲子比起来,贺中齐算是下了血本,人家豁得出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就是不知道贺中齐这下子能爬得多高了。
“梓桐知道知道公主并不如表面这般,”贺梓桐强忍着身体的难受,他的身体只要一碰到安平就不听使唤,已经成了一种身体的本能,尽管他的心里无比清明。“公主聪慧无双,梓桐怀有异心,公主早就知道不是吗?”
贺梓桐感觉后颈上的玉手一顿,他继续道:“梓桐并不想一直做笼中的金丝雀,能否安稳活到明日尚且未可知,所以,将一切与公主坦诚相见,希望公主可以与我交易。”
“你有什么价值,值得本宫与你做交易?”安平轻轻嗤笑一声。
贺梓桐等的就是这一句:“梓桐以为,我的价值远在董立之上。
“不少人都疑惑,为什么董立是个变态的断袖,公主还要选他做驸马,因为公主根本就不在乎董立,要的不过是一个朝堂明面上的傀儡,可以替自己办事。
“只是,董立最近几年越来越嚣张,所以公主看他不顺眼,想除掉他,但是董立数年来在朝堂上也有自己的一股势力,不是说拔除就拔除的,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很好找,甚至不需要费心思,董立无形之中,已经自掘了不少坟墓,成为吏部尚书之后,不少官员巴结贿赂,南方的水利官员一大半都是经过他的手,所以,等到这些耗子们吃官银吃的大腹便便,水利残破,洪灾到来,国怒民怨,等到审讯那些贪官污吏时,追根溯源,就是董立的死期。”
安平沉默了一会儿,插在他头发里的手指一点点收紧:“说下去。”
果然。
贺梓桐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而水灾很好等,每年五六月份南方多雨,河流水位暴涨,加上水利年久失修,不出三四年,就会有天灾……”
但是,真的是天灾吗?
贺梓桐深深看着对面的女子,他仿佛能从她大胆的作风中嗅到一丝端倪——
天灾与**,只在一线之间。
他仿佛可以看见,这个身着红衣织成裙的长公主,美艳不可方物,醉卧美人膝,背地里,一双玉手翻云覆雨,暗中拨动乾坤。
“你是怎么知道的?”安平稍稍拉远了与贺梓桐的距离,她的眸像是盛着酒液,微醺,流动着贺梓桐看不懂的光华。
“三天前,蓝钰回京,后来便让人传信给我,我看了那些官员的名单,又想到南苑那位的身份,联系起来便有了些眉目,”贺梓桐斟酌道,这些事没必要隐瞒,安平想查,就能查出来,或者,她早已知道蓝府的人送信,试探他的口风也未可知,他身在公主府,一言一行都出不得差池,“还有,之前菊遥来和靖园看我,闲聊中无意说起他是苏州人氏,几年前被当地的一位官员送到公主府,希望捞得水利判司之职。若是董立不在意公主,大可自己将菊遥收下,但是菊遥却成为公主的面首,说明,所谓吏部尚书,恐怕也得唯公主之命是从。”
绯衣玉带的俊美少年下了自己的结论:“所以,公主与董立之间是一场交易,董立是公主的提线木偶,可当这个木偶不听话了,就扔掉。”
安平沉默不语,让人猜不准这是赞同还是否认,她的态度有些漫不经心,但是她如羽扇一般浓密的睫毛微垂,藏着锐利。
半晌,她一字一顿:“你呢,说了那么多,你想要什么?”
安平已经开始考虑他的话了,现在要看他的诚意。
“想必公主也知道贺中齐将我送来是为了什么,”贺梓桐直直地看着安平,“公主有意提拔贺中齐吗?”
没有称呼他为父亲,而是直呼其名。
安平没有把她的疑惑表露出来,她沉静道:“那是自然,你已经成了本宫最宠爱的面首,贺中齐也应该扬眉吐气才是,也算不枉他一番心意。”
她说的无比自然,就像任何一个昏庸无能贪图美色的皇帝一样。
但是,离得她极近的贺梓桐却可以从她的眸中看出深藏的讥诮和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