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看着我脸色慌了神,尖声道:“美美姐,你怎么了哎?”
我颤抖着,面容扭曲、心怀恶毒地说:
“我拨□□大汉号码,提示音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去世,请来世再拨。
茜茜大惊失色,尖声拨高了十六度:“姓项的要回君君监护权和君君妈妈的赔偿金,带着君君彻底消失了哎?”
我扳指细数时光,暗沉的脑海里劈开一道亮眼的光斑:
“也许我太紧张了,按时间算,法院的判决书应该还没下来,君君应该还在她外婆家。君君外婆领走君君也是为了争监护权,说白了就是争君君妈妈的赔偿金,她不会轻易放弃!”
茜茜急忙提示:“咱快去她外婆家看看哎!”
我迅速地查找君君外婆家电话,忐忑拨出,语气尽量委婉、生动:
“阿姨您好,我是陈嘉美,请问君君在家吗?我想去看看她……”又心虚地解释:“阿姨放心,我只是看看她。”
君君外婆态度大变,然人疑惑地柔软、客气:
“啊,是你啊。君君在家,你来吧……”
君君外婆的态度实在出乎意料,接着,热情、细致地告诉了我详细地址。
我精神振奋起来,笑看茜茜:“君君在,她外婆让咱们去!”
茜茜猫眼闪亮:“真好哎!”
当我们怀着惊喜、提着水果敲开君君外婆家的单元房门,一眼便看到了君君。
看到君君的瞬间我倏然石化,手里的水果袋子落在地上。
映在我模糊视线里的君君,竟然和以前判若两人。
以前白白胖胖的她变得又黄又瘦,曾经梳理得齐整的黑亮头发如今干燥、髦乱。一身看不清颜色的破旧衣服,倒衬得她像个小乞丐。可怜巴巴的神情,蜷缩着腿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双眼放射出畏怯的光。
见到我的瞬间,君君似乎有些恍惚,渐渐有了生涩笑意,声音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姐。
“君君,君君!”我激动的呼唤,濡湿了眼眶,热血奔涌地朝君君扑过去,伴着七荤八素的复杂情感,任悲酸的浪潮一bō_bō将灵魂淹没。
君君小鸟般朝我张开双臂,瘦小的胳膊紧紧抱着我,使我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不可违逆之力。刚刚从她怀里跳出来的那只瘦猫,喵呜喵呜地叫着,夹着尾巴朝门外走去。
我抱着君君看,手从她髦乱的头发滑向她黄瘦的小脸,默默擦泪,默默啜泣,心里那个伤痛的漩涡越来越大。
君君黑乌乌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泪珠一直流到嘴里,满脸都是殷殷的期待:
“姐姐,你来接我回家吗?你来接我回家吗?”
我心之痛无法言表,不知说什么好,轻轻拍着她缩紧的背,捋顺她头发,转面看着门口,五官扭曲,泪水夺眶。君君看到她外婆抿着头发从从屋里出来便急忙住口。
她外婆收拾起水果,满脸堆笑:
“都是一家人,你们还客气什么啊?不用买水果的,家里什么都有,来了就好……”
她像慈禧收买重臣一样,接着说了一大堆客气话,以至于忘了让座。
“姐姐,你来接我回家吗?我好想你啊姐姐!你不会不要我了吧?”君君看样子很怕她外婆,用力将我拽到一间卧室里,畏怯地看着门口向我发问。我颤抖着弯腰拥住她,她踮着脚仰着头为我擦泪,学着大人的口气劝我别哭。我竭力压抑着悲绪,捂住自己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君君外婆推门进来,粗鲁地将君君赶到外面,哐地一声关上房门,阻断了君君热切、渴望的目光。
屋内家具陈旧,光线还算充足。她让我坐在铺着紫红床单的床上,却站在我面前,搓着手,神情窘迫,渐渐痛心疾首:
“姓项的真不是东西,就一戏子!那时来看君君大包小包的带,骗我帮她跑腿,出证明,说一定要帮我把君君养大。赔款一下来就全部被他拿走,不见了人影。我找到他家里,房子都租出去了。没钱我外孙女儿可怎么办啊?我儿子报了警,又网上查找。最后可在一家地下赌场抓住他了,也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群人,把君君两个舅舅都打伤了……”
老太太哭起来,嗓子里像塞了鸡毛,呼噜噜响:“那个王八蛋还是跑了,害我儿子住院了。君君每天都念叨你,梦里也叫,早晨醒来第一句话就问:姐姐什么时候来接我?我每天都哄她,说你过几天就来。我这都没脸见你啊,君君这么小,我有什么办法能把她养大啊……”
我低头啜泣,被茜茜拽出来。老太太跟在身后擦鼻涕抹眼泪,声音益发苍老:
“闺女,我知道你是个菩萨心肠。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了,实在带不了孩子。她两个舅舅家都有两个孩子,我们家真是没法养她啊……”
我胸口憋闷异常,正要说话,茜茜在门口向我摇头,示意离开。
我几乎不敢碰触君君眼里的深切渴望,掏出包里的糖果放在桌上,被茜茜硬拽着往外走,实在憋不住自责、不忍,边走边往后看。
君君惊慌不堪地紧追出来,那么期盼又那么绝望、卑微的眼神,像一只担心被主人丢弃的小狗,那般的仓惶、无助,边追边凄楚地哭叫着:“姐姐,姐姐……”
我心如万箭齐矢,痛得颤栗,想要往回走,却被茜茜生硬地拽着下了楼梯。
楼前空地上一片灿烂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