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竟然是中常侍赵忠远亲,得知这个消息,张楚心中一沉,眉头几乎拧作一团。
因为的确如潘阿牛所说,这中常侍赵忠是个天大的人物。
单说中常侍这个宦官职务,秩禄两千石,与地方堪称封疆大吏的太守相当,朝中则与九卿相当,是东汉宦官之路的尽头,而能做到这个职位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天子身边人。
而东汉这个朝代,尤其是东汉末年,又可以说是宦官的黄金年代,中常侍各个都是威压三公九卿的人物,任你秩禄再高,也抵不过宦官在皇帝身边吹吹风,有汉一朝,明里暗里因宦官丢掉三公之位的,不知凡几。
当今朝中中常侍十二人,被称为十常侍,其中尤以赵忠、张让权势显赫,甚至被当今天子称为父母。
这张让赵忠二人能量之大,实在简直让人侧目。
汉末第一名将皇甫嵩,平定黄巾之乱立下赫赫战功,封左将军、冀州牧、槐里候,食两县八千户!
当世天下风头一时无两。
可皇甫嵩正当风头之时,却得罪了赵、张两大中常侍,很快便被收回左将军印绶、削食邑六千户,由县侯该封乡侯。
连皇甫嵩都难以承受着两大宦官之怒,张楚一介乡里小民,只怕顷刻间便有粉身碎骨之危。
张让、赵忠之流,那是一封手书,足以令两千石太守送上千金的人物,若赵家真是赵忠远亲,他都不必露面,一封手书就能让张楚死无葬身之地。
张楚本以为在乡里间隐忍数月之后,已经到了对赵家大获全胜的时候,没想到却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
不过此时此刻,他却也不后悔,因为早已成为赵家眼中钉,早晚势不两立。
到了眼下,只愿那传闻不实,赵家狐假虎威而已。
张楚心中记挂满分姐,虽然心知祸患将至,却也只能先行压下,之后再思索对策,招呼一行人赶往张家祖宅。
等众人赶到时,战斗早已经结束。
张家祖宅门口横七竖倒着十余具尸体,只有徐武一人站立在门前,手中钢刀鲜血犹自不断下流,两条浓眉怒竖,宛如一尊杀神。
“其他人呢?”张楚见状不由问到,这边可派出了十人。
见是张楚带人前来,徐武这才让开道路,扭头朝院中示意一下,淡定答道:“都在里面。”
张楚朝里面一看,只见正屋门九人嫣然一堵墙,围的严严实实,院墙角落里,还有几个头扎黄巾的尸体,显然,寥寥几个脑筋灵活,避开正面徐武翻墙而入的家伙,被九个大汉围歼了……
“对了主公,那赵举刚才带人前来,被我击退之后,骑马向东而去,不知可被拦下?”徐武又禀报道。
“赵举?”张楚摇头,刚才一路行来,并没见到人影。
心道这赵举倒是果断,他恐怕是在赵家那望楼之上,看到纸厂那边动静异常,这才亲自带人强攻张家祖宅,很快被徐武杀退之后,便直接奔洛阳搬救兵去了。
看来这赵家身后有赵忠这么个远亲,几乎已成定论。
进屋安慰一番早就知晓状况,并未受到多少惊吓的满分姐后,张楚再次回到院中。
“主公,不如我们趁势杀进那赵家坞堡,将赵家屠个干净,占了他赵家老巢。”
密林一战中杀的兴起的侯青说完舔着嘴角,似乎对鲜血的味道已经再度渴望了。
张楚闻言看了眼侯青,这小子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得知赵举连夜奔赴洛阳之后,张楚一度也起了鸠占鹊巢的心思,虽说他干不出将赵家人屠戮殆尽的举动,却也想趁今夜将赵家在广安乡彻底拔除。
不过他略一思量,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赵家强不止强在一家,赵氏整个宗族也为数不少,他杀了假扮黄巾的赵豹到也罢了,赵豹之跋扈,在赵氏宗族也不为人所喜。
可若是再强占赵家坞堡,怕是明日又要经历一场血战,这广安里但凡姓赵的,都要拿起家伙来拼命。
在苍头死伤殆尽,余者也肝胆俱裂的情况下,赵家已经不足为惧,构不成任何威胁,徐徐图之便可。
更主要是,有那赵举去洛阳搬救兵,万万不可失了道义名分,杀黄巾可以,占人家产不行,否则,谁都帮不了自己。
“潘阿牛,等不了天亮了,你现在就带着公文赶赴洛阳,到县尉处递交剿灭黄巾逆贼的请功函,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奏报。”
为今之计,只能按照原定计划,给赵家按上黄巾乱贼的罪名。
若那虽有后台,却并非赵忠那种宦官之流,而是个爱惜名声的士族高官,即便是三公之属,那也不必惧怕。
“这,还有用吗?他赵家远亲可是中常侍,依我之见你还是连夜举家逃走吧。”
潘阿牛极度不想冒那招惹赵家的风险,这份杀黄巾的“功劳”他避之不及。
张楚甩手扔过一块金饼,“明日事成之后,另有十金奉上。”
潘阿牛闻言不由咽了下唾沫,十金之数能抵得上他十年薪俸,不过他却摇了摇头:“既然你张文清有胆气留在这里,我潘阿牛也不是孬种,索性陪你张文清疯一次,赢了有天大的功劳,输了再跑路也不迟!”
徐武闻言,看了眼院中众人,慎重道:“主公,我在河东有个友人,乃是当地豪强,不如前去投奔于他,便是那些阉人也奈何不得。”
张楚闻言,心知他指的是那郭大眼,果断摇头否决。
不到万不得已,他当真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