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哪里听来这么个谣言,就一本正经地弄个犯下子丢丑丢大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清流对青岚不满不是一天两天;这消息如果是真,那么欺君罔上的罪名便足以将青岚送上法场——这和以男色侍君又不同,毕竟史上被指为幸臣的,也颇有几位功成名就;而身为女子,又有以往那般fēng_liú业绩,就算是将来留下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史郎中啊……”气氛松动起来,有人就开始慨叹,“青大学士从小在朝堂上混大的,怎么可能是个女子嘛……”
“就是就是,上次酒宴,下官还亲眼看见青大学士一展雄风……史郎中这回真是误会大啦!”
呆滞了半晌的皇帝陛下终于回过神来,缓缓垂下的目光中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犹豫下,手中的衣衫还是递了过去,“青卿大病初愈,要多当心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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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天的闹剧就这么收了场。等大学士杨鸿渐和都督武青匆匆赶到,看见的,是已经紧闭的雕花木门和意犹未尽议论纷纷正要散场而去的百官。
“陛下!”杨鸿渐堵了脸色阴沉驻立众人身后的郝连睿,“臣有本奏!”
“何事?”
杨鸿渐抹抹头上的汗,跪地上没有起来,“陛下——今日臣入内阁,收到三道旨意,居然皆从中降!且三旨虽已发出于内阁,却是中书舍人写旨,实在不合规矩;臣怀旨意有伪,恳请陛下立即传旨收回,重拟重发!”
听见杨鸿渐样说,百官驻足。
赵规矩,但凡政事,应由内阁票拟,皇帝批红,再发由内阁写旨传发—而略去了内阁票拟步骤的旨意,便叫“旨从中出”,可能导致宦官乱政,本是朝堂大忌;另外,写旨的事情更是阁臣的份内事,如今却由本来打下手的中书舍人代写,被怀是伪诏的确也在情理之中。
“杨卿,”郝连睿叹口气,“是朕怜卿通宵议事,未及相召,便命中书舍人代拟了。”如今内阁里卢太傅请辞,青岚抱病,张鹤留京,只有杨鸿渐还在郝连睿身边,拟旨写旨只能靠他一个,确实太过忙乱;这样情况下,由中书舍人代写也是有的——而杨鸿渐这段时间处理阁务,唯唯诺诺,几乎就是个皇帝的应声虫,就是召他拟旨写旨,也不过是多个步骤而已。
可谁料平日里温顺无害的杨大学士天却认起了死理:“陛下!此事不合规矩!臣已经将尚未发出的旨意压下,特来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还没有离开的众官员听见他这样说,正合己意,频频点头间,却也十分奇怪怎么今天杨大学士这么硬气起来。
眼见得情势然又变得尖锐,郝连睿也不知怎么,倏地便起了火,冷笑道:“好,好,今日一个一个都是来抗旨的么?!你们都是直臣,都是依规矩办事;只有朕,愚聩昏庸,不辨是非!”
这话说得极重,连一边还被黑狼卫扣押着的史郎中都白了脸;杨大学士却顶着一头汗,依旧跪伏于地,俨然又是一副忠臣谏言貌。
郝连睿怒极,火却发不出去,转头找上武青,“武都督,你又是来做什么的?也来‘恳请’朕收回成命?要朕别加恩给你们武将?!”
也是今天郝连睿走背运,一向规矩守礼的武都督居然也不给皇帝陛下面子;那杀人如麻的武将特有如刀眼风从史郎中脸上掠过,冷冷地对上皇帝陛下双眸:“臣不管谏言,也不是来见陛下的;请陛下准臣探视青大学士!”
那日一场轩然大波,在余韵澎湃之后,终于被压灭无形
首先是皇帝陛下的三道圣旨,竟然真的被内阁顶了回去。杨鸿渐叩阙三日,与皇帝陛下几番长谈,赢了个“硬骨头”的美名;而三道旨意,也全部无疾而终。
至于那差一步几乎登上大赵第二人宝位的高洪飞高大人,也在事发之后的第三天,以宿疾为由,主动上表请求辞官;不准,令暂回江东。
再有就是史刚指青大学士为女身的事情。事实俱在,百官作证,青大学士如假包换男儿之体:史刚这便算是污蔑朝官;而他又不是御史等言官,只御前失仪便足可论斩!史刚大人在狱中关了足足十天——可事情的最终却是皇帝陛下怜他清廉刚直,免了追究,轻轻释放。
而青大学士,据说经过那天的冲撞,病体转重,终日关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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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初夏的天,屋子里却笼着火盆,门窗关得紧,热气蒸得人汗水滴答流。可是房间里面的几个人却都是浑不在意,安坐的从容,侍立的恭顺。
青岚身上拥着被,倚软枕在床头,脸上却是一丝汗也没有,只安静地抿着唇垂着眼听着那几人交谈。
帘挑起,却许久没见的绯衣姑娘,捧上几盏冰镇梅子汤来,放在几人面前,“屋子里不能见风,还请各位大人见谅。”说着又回身从银提盒里端了热气腾腾的药汤,过来扶青岚坐好。
青岚看看那几人的美味冰点,又看自己的苦涩药汤,微微紧了紧眉,轻叹一声。
“小侯爷叹什么?若不是日里不小心天祛寒毒之后又马上沾了凉。到底害寒毒发散——又怎么会这样?!”绯衣竖起了眉。怨怪地开口。“不要绯衣在身边服侍。却又弄成这个样子……”到这里却再说不下去。眼眶中微微地红了。
“绯衣。你这是在责怪李戌沉谙他们照顾不周么?”一个带着几分魅惑笑意地声音响起。“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