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荒凉但又充满生机的大地,黑色的土地上,一座雄壮的城池高高矗立着。城门门牌上‘开元‘两个黑底白色大字熠熠生辉。
城池外,三丈宽的护城河水如同银白色的丝带,将雄壮的城池牢牢保护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城池面积并不大,里面充满了进进出出的人群。人数不多,但是充满了生气。这当中,有黄皮肤、黑头发、中等身材的中原人,有体格较矮胖,长着圆圆的脸庞的德库亚人或是义乌人,有皮肤偏白,鼻梁高挺,双目深凹的西域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在这里经商,或是行商路过这里的。
开元,这座当年饱经风霜的孤城,此时已然渐渐恢复了往昔的活力,甚至比当年还要更胜一筹。
此时,在城外,大批的人群矗立在这里。数之不尽,一眼而不见其尾。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一身青色的轻甲,这种轻型甲胄,穿戴起来,动作轻盈而敏捷,每一个动作都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当然,在保证了足够的敏捷之后,防御力就难以令人恭维了。
由于明显不是在作战之中,故而他们身上的武器并不夸张,每人只是拿着一把短刀或者短枪而已,尖锐的枪尖和锋利的刀锋,在阳光照射下映衬出一缕缕惊人的寒光,加之以冷漠地眼神和笔挺的身姿,让人丝毫不敢怀疑这支军队所能造成的巨大杀伤。
这些军队,排成了九个整齐的方阵,每个方阵大约千人左右。九个方阵连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更加巨大的方阵。旌旗如林,一股股凛然而威严的气息,不时从他们身上散发,令人侧目。
军队四周,则是一些衣着普通而散乱的人群,很明显都只是一些平民而已。他们当中,多以少妇,两鬓斑白的老人,以及十六七岁的孩童为主。有男有女,男孩们的目光大多充满羡慕地看着正中央庄严肃重的万人大军,女孩们和少妇们以及那些老人们的目光则是带着明显忧伤和思念,看着军队最前方那如同巨兽般匍匐在地的高台,以及上面巨大的祭坛。
祭坛全部用巨石砌成,而且特意粉刷成了血红色。祭坛顶部,中央位置有着三个最明显的灵牌,中间的一个,刻着地是‘已故翰林院大学士,开元城守邹氏名衍’,左边的,则是‘已故开元总兵官,燕氏名俊’,而右边的,则刻写着‘已故开元副总兵,戴氏名超‘。而在左右两个灵牌下方,还各自拿小字刻着一行数字,左边的,是’三百六十二‘,右边的,是’二百一十七‘。每一个数字旁边,都有一道小小的血痕。而在这三个主要的灵牌两侧,则是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灵牌,大小上与那之前的三个完全一样,只是有些主人的名字甚至包括姓氏已经彻底找不到了。只是草草地刻写着’开元士卒大牛‘或者简单地’开元殉难英雄‘六个大字。想必在刻写这些灵牌时,那些刻写的人的心情一定会很沉重。
肃杀的军队、悲恸的人群、血色的祭坛,加之以虽然刚刚过了新年,但是天色阴沉如旧的景象,使得这里的空气如同被凝固了一般,令人颤栗、不安却又不由自主被那种庄重的气息所吸引。
显然,这里正是当初申天宁战斗的地方,开元城。而今天,会是一个平凡而又意义非凡的日子。
人群肃立着,似乎在一起等待着什么。他们等待的对象似乎没有准备让他们等待的太久,不一会儿,一支大约五百人左右的队伍,便出现在了人群尾部。
中央的方阵迅速散开,让出一条道路,顺便防止产生什么不可控制的意外。这支五百人的队伍,也没有继续骑马进入,而是纷纷下马,目光严肃地缓步向祭坛走去。
人群在走动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主次层次。走在最前方的,正是帝国曦宁节度使、平威候申天宁。此时六年的时光已经悄悄流动而过。六年前在他身上还残留着的些许稚嫩已经消失无踪,下巴上不再是光秃秃一片,而是留着威严而又不失优雅的短髯,眉头皱起时,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出现的一条条抬头纹,仿佛在告诉着人们这六年,他过得并不轻松。
在他身旁,是一名有着倾城之容的女子,精致的脸庞,匀称而美好的身体,正是邹月儿。此时,因为祭拜的对象包括自己的父亲,嘴角边常常噙着的一丝跳脱的笑意悄然无踪,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上,已经渐渐有水雾蒸腾氤氲而起。
他们身后,是一大一小两个小女孩儿,大的那个,从那美丽的脸庞和精致的五官中不难看出曾经戴超留下的轮廓,六年时间过去,这个当年动不动就喜欢哭鼻子,柔柔弱弱地小女孩儿已经长大了。此时,她已经知道所谓的‘自己父亲离开自己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意思,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充满了哀伤,思念和无助,让旁边的人们心中怜惜。现在,戴梦成为了申天宁的义女,虽然渐渐长大,可是在整个曦宁节度使府中仍然是最讨人喜欢的人之一。
之所以说是之一,是因为现在有另一个小女孩后来居上,在受宠程度上已经渐渐追上了她,甚至隐隐间还有赶超之势。
这个小女孩,就是在戴梦身旁的那一位。她一身可爱的粉红色衣裙,个子娇笑,大眼睛纯洁无暇。由于年纪实在太小,她并不理解此时周边的气氛为什么这么严重,此时正瞪大着双眸好奇地看着周边人们那在她幼小的心灵看来无比奇怪的神情。
如果细细打量她的脸庞,人们便会不由地惊叹造物主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