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蔓延的速度急剧加快,南欢甩开苏鹿恨恨道,
苏鹿本是官衙的少爷,这话说的可信度相对高一些,南欢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但是已经慢慢的接纳了他的说法。
苏鹿见南欢态度趋于缓和,这才将整个事件娓娓道来。
南欢本是最欢楼的名妓,因其弹的一手好琴,很是受到纨绔子弟们的追捧。每一个人都想亲近芳泽,甚至不惜重砸千金只为听南欢抚琴一曲。南欢在这些人中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却从未付出过真心。
直到有一日,南欢正独自抚琴暗自神伤,不想有袅袅箫声附和奏鸣。那箫声似乎能猜透南欢的心思,琴箫合鸣一曲终了,南欢已经把那吹箫之人当成了知己。
如此几日,吹箫之人登门相见,那人正是萧寒鸣。萧寒鸣虽出生清贫,但长的仪表堂堂又兼才学具备,南欢很是惊喜。初见便芳心暗许,两人一拍即合缠绵温存自是不在话下。
萧寒鸣是打算进京赶考,途经最欢楼,听见南欢抚琴才半路折了过来。
两人如胶似漆的过了大半个月,萧寒鸣再不能耽搁,启程赴京。临走前送了南欢一枚雕刻着戏水鸳鸯的手镜,承诺在高中之后,一定回来接娶南欢。
南欢恋恋不舍的送走了情郎,每日诚心祷告,希望萧寒鸣能如愿高中。
然而她终究只是最欢楼的一个小小艺伎,为了拖延接客交出了所有的金银首饰,很快就山穷水尽。好在终于传来了萧寒鸣高中榜眼的好消息。可是左等右等,都没能等来他的八抬大轿。
老鸨没了耐性,温言软语说不通之后强行压迫南欢服从。
南欢心中记挂萧寒鸣,只想着自此为他守身如玉,一狠心抓起燃着的红烛。滚烫的烛腊烫伤了南欢的半张脸。虽然逃过了接客的难关,但南欢的容颜被毁,已经没了艺伎的身份,只能留在最欢楼干一些洗衣做饭的苦活。
如此又过了半月,再度等来了关于萧寒鸣即将要大婚的消息,可笑的是,新娘却是恩师的掌上明珠。
长久以来支撑着南欢的信念瞬间崩塌,希望的破灭和被抛弃的怨恨将她拖进入魔的漩涡,誓要杀尽天下薄幸人成为了她唯一的执念。
苏鹿误入最欢楼,南欢只把他当成一般的浅薄男子,打算在他暴露丑恶嘴脸之时挖心食肉。阴差阳错的,苏鹿拿起箫随手吹了一曲,恰巧就是南欢和萧寒鸣的定情之曲。
南欢一时恍惚,心软就放了苏鹿回去。
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这傻小子忽然自己又跑回来了,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救自己。可是说了半日,细数的都是萧寒鸣的绝情罢了。最初两人情深意绵,更让南欢的心痛上一分。
苏鹿停下,征询南欢。
南欢冷冷的笑了一声,
苏鹿摇摇头,表情看着有些悲伤,
南欢紧张的追问,虽然已经是久远的事情,一切已成定局,但是苏鹿所说的和自己所认知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苏鹿说明信息的来源,更增添一份可信度,
听到这话,南欢又惊又喜,结合着苏鹿所言回想当初。是了,当时只是传的消息并无实情,许是听风是雨罢了。
南欢迫切的看向苏鹿,急需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苏鹿神色有些暗淡,
南欢已经木讷了,喃喃的重复着。
南欢此刻才哇的哭了出来,双手捂住脸,黑色的眼泪从指缝中滑落,哭声呜咽悲恸欲绝。
希望自己好好活下去。可知道他离开之后,自己是多艰难的活着。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她或许能早些了断,在黄泉路上也好相伴。可是现在,她却因为怨恨执念,变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且坑害了多少人,犯下的罪孽之深让她愧对情郎。
南欢执念已解,没有了怨恨的支撑,最欢楼逐步瓦解,萦绕在周围的黑气重归清明。
玄七左手执桃符,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其上虚空化了符咒,口中念念有词,念完将桃符隔空贴于南欢额头之前,之间南欢的身形慢慢虚化,归于自然。
南欢临消失之时,露出了个温和的微笑,对着苏鹿的方向无声的说了句谢谢。而后消失不见。
清晨时分,苏家府邸传来一声嘹亮的公鸡打鸣。东厢院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苏家的家丁还有苏延福和管家,大家纷纷醒来,似乎都不明白为何会在此处。
苏延福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走进苏鹿的房间,却见失踪了的麟儿正躺在床榻上熟睡,胸口规律起伏。房中一如之前,只是放在书桌上的那一枚立镜不知是何缘故摔到了地上,镜片碎裂一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透过窗栏照了进来,阳光在碎裂的镜面反射,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