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的她揉了揉眼睛,右脚却踢上一块埋藏在雪层下的圆石小块,身体猛地朝前一倾斜,趔趔趄趄地疾走了两步。
就是这偶然的一绊,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完全被风声雪影掩盖的破空利剑,代价只是清神的一小下惊吓。
两点荧光晃了晃,凭空出现一片温热的雾气,融化几粒冰晶,吹拂在她的后背上,带来的温暖不足一提。
即使如此,一个在冰雪中受冻受饿的女孩还是感觉到了异样。
三次的生死徘徊给了她经验,也给了她面对这种场景时的冷静。霄青龙并未回头,只是微微斜视后方,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的模样,立直身子,拍拍几乎湿透的衣服嚷道:
“该死的石头,害我差点摔了一跤!哼!”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挺会抱怨的,哪怕是随便演演,语气中也有种无法形容的发泄感。
未知的偷袭者被蒙在了鼓里,屏声凝气,翠色萤火随之飘动,在大半夜里看起来宛若鬼火,尤其吓人。
“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诶……”
霄青龙注意着后方的动静,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亮光,忽然伸手,看似要握一把雪花,其实是抓住了一颗银色的符文。
“好家伙,竟然偷袭我!”
捏碎手中消散的莹点,她立马闪到一边,瞅着插进雪地几寸深的附魔钻石剑还有残余的剑气,气愤地循剑欲见其主。
结果事实出乎她的所料,映入眼帘的不是将近两米的人影,而是快和龙末差不多高大的、直立起来的、一头白色的巨兽。
“熊……北极熊!”
她连连后退着,仰头凝望这庞然大物,黑色的发尖滴着水,凝固成晶莹的冰珠。
“人类。”
北极熊“轰”地放下前身,一只熊掌高高举起,放在木质的钻石剑柄上。
“闯入我们的领地,破坏和谐的雪原,杀害我们的伙伴——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它龇着牙,厚实的皮毛凌乱不堪,在风雪中如同大地上的茫茫杂草,飘扬狂舞着。
“我,我没有……”
霄青龙前一秒还气势汹汹,满腔怒火,此时仿佛被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不,她从头到脚本来就是湿的——认了怂,貌似随时准备一溜为妙,又想要看看有没有可谈判的余地。
“没有遗言?很好。吾为北极熊——极,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啰啰嗦嗦遮遮掩掩的家伙。”
不晓得是意思被误解了,还是极本来就没打算听她讲话,它的接话居然是如此爽快!
“不不不,我不是没有遗言,而是根本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啊!哦不对,我可不想被你杀掉,怎么又有遗言?”
她慌得语无伦次,急急忙忙地搬出一大堆话来。
可是极根本不会因为她的这些话便手下留情,在它眼中,此人就是今晚需要消灭的入侵者。
四肢着地的猛兽拔出钻石剑,起身朝她刺来,凶狠程度不亚于第一次见到时的龙末。
不过正好相同的是,两者都是使用爪掌的生物,却用上了人类的剑。
相比之下,极的攻击更加野蛮,似乎还不怎么带战略与思考,只是凭着身体,意志挥舞武器并偶尔变通罢了。
“哎哎哎!有,有事好商量,在下一没偷窃,二没杀过任何生物,三没昧着良心干坏事啊!”
霄青龙旋即俯身躲避,侧身闪开,跳跃倾仰,口中囔囔不断。
换句话说,就是很久没有用过的台词:我只是路过……
“狡辩,入雪域族裔领地者,格杀勿论!”
极低声咆哮,另一只熊掌抓向她的脖子,可所谓是双爪并用,不给她分毫喘息时间。
“领地……兔子!是骗我的那只兔子!”
霄青龙听它一解释,联想到把自己骗到这儿来的雪兔。
“咝!”
锋利的熊爪趁机割开了她手臂上的衣袖,差点留下四五道可怕的血痕。紧接着跟上的剑刃一闪而过,划向她的胸膛。
情况危急关头,她咬了咬牙,干脆仰面摔倒在地,脊梁骨贴上没有丝毫温度的雪层,脆弱的身体一阵发抖。
该死,身体越来越僵硬了!
霄青龙狼狈地滚到一边,趁势重新站起,冰冷的身体渐渐开始不听使唤,麻木不堪,没有知觉,和木头柱子几乎毫无两样。
从不会体谅人心的大雪仍在纷飞,填补着一人一熊留下的痕迹,无论是巨坑,还是剑痕,亦或是长长的沟壑,大小不一的脚印。
“够了!”
做为一头不是特别聪慧的北极熊,极的耐心简直差到极致,现在正如它的名般到达极点。
它深深地呼吸着,调整自己的情绪,看上去笨重但事实上敏捷的身体摇了摇,横剑冲向她所在的位置,在临近跟前时虚晃一招,后爪朝她两腿一扫,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她弄倒在地。
“一个不会还手的猎物!”
极冷冷地盯着她,拖着剑缓步行进,锋锐的尖齿咬合成一块儿,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刻某人的心情是崩溃的。我没有任何一把武器啊,怎么和你打?难不成用身上的咸鱼啊哈?!
剑的尖端逼向她的眉心,闪烁着有点血红的紫光。她的眼神有些涣散,看起来陷入了绝望,却在凝视天际的那一刻恢复清明,竟还十分喜悦。
“奇怪的人类!”
极眯着眼睛,忽听见物体坠落时的撕裂空气之声,警戒地抖了抖一双小小的熊耳,停剑望向头顶。
雪花间黑色的物体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