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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来, 伊夫堡的狱卒大抵都是些冷心冷肺的人。

他们听惯了彻夜的嚎叫,看惯了在这座条件极其恶劣的监狱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惨状, 对针对自己的咒骂仿若未闻。

然而, 人并非生来就是这般铁石心肠, 冷若磐石的面孔之下,还是残留着些许可以归类于同情心的人性。

负责某一个区域的狱卒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 在那么多穷凶恶极的囚犯中, 他只是稍稍对代号为三十四号的一个年轻的囚犯有所怜悯。

原因无他,三十四号——有了代号之后, 囚犯原本的名字早就被遗忘了——年纪轻轻就来到了这个荒僻的吃人地, 顶着的是“狂热的造反分子”的罪名。

在狱卒接手这份工作的时候,就有幸看到了年轻人从自信忐忑到绝望疯魔的全过程,到现在,他倒不会发疯了, 而是干脆得了不明情况的重病, 整日卧床不起。

狱卒对年轻人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怜悯并不能改变什么,虽然他还记得年轻人没发疯前是如何温顺有礼, 跟那些真正的危险分子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他能做的只有为囚犯申请到比往常稍好一些的伙食, 端着缺了口的盘子和碗走进昏暗的囚室。

顺带,还要居高临下地瞥一眼, 看看那个可怜的年轻人是否还有起床的力气。

——哦,很显然, 他已经好多了。

狱卒很快就这么想着。

因为, 在他要按照习惯将午饭放在靠墙的那张坡桌上之前, 前一天还如尸体一般的囚犯竟已离开了床,抓起盘子里的面包匆匆几口咽下,又急切地抢过碗,将难得的热汤一饮而尽。

狱卒:“……”

随后发生的事情,就更加证明囚犯的病情已经好转太多了。

三十四号以比过去不断尝试着要与他搭话时还要急不可耐的态度,对他提出了请求。

“仁慈的先生,能否给我一盆水,一张手帕,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洗干净,兴许能让病好得快些。”

三十四号苦苦哀求,像是没了这盆水,他就会立马痛苦地晕死过去,“如果还能让我剃掉这些该死的胡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狱卒:“……”

这位猝不及防间被莫大的热情与期盼包围的先生沉默了许久,总算被囚犯磨得勉强答应为他转达这一述求。

三十四号应该是最近几年来第一个提出这类要求的人。

毕竟在暗不见天日的地狱呆得久了,谁还会关心自己的衣着是否不整,身上是否有异味,胡须是否过长呢?

最后,多亏了三十四号囚犯前一段时间的情况确实有些严重,典狱长的心情正好不错,也就恩准了狱卒为他端去热水。

当然了,分量不多,而且不知从哪里割来的粗布取代了要求中的手帕。狱卒自己为他捎来了一小块洗衣皂。

最后一个请求没有得到允许,因为他们担心精神状况还不稳定的囚犯会突然暴起,夺取剃须的小刀作为武器。

看到水盆和粗布的时候,三十四号似是小小地失望了一下,但很快就激动地向狱卒表达了感谢。

狱卒负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清理自己:小心翼翼地将粗布浸入水中,提起来,拧干,舒展,擦拭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连指甲缝都不肯放过,神情如此庄重,仿佛正在接受神圣的洗礼。

之后,囚犯又用尽力节省下来的半盆水清洗了凝起结的乱蓬蓬的头发,没能剃成的胡子也都在水分的安抚下柔顺了下来。

直至现在,虽然还有不完美之处,且身形依然过分地干枯消瘦,但大致看来,三十四号已然完成了蜕变,有了人样儿。

“你看着精神了不少。”收起空了的水盆,准备离开的狱卒扫了又回到床上去的囚犯一眼,话中隐约夹带了惊奇。

三十四号点了点头,再度感谢了狱卒的好心。

“行吧。这样也好。”狱卒说。

他在关上沉重的狱门之前,又干巴巴地道:“祝福你的状态能多保持一阵儿。要不是场合不对,我还以为你在为与哪个漂亮姑娘的约会做准备呢。”

之后狱卒就走了,以至于没有机会发现,缩在墙角的囚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先是浑身一颤,随后体温陡然升高,长久未被阳光照射而极其惨白的脸上顿时罩上了一层莫名的红晕。

他像是在这一瞬间回忆起了相当丰富的经历,导致神智涣散,手脚发软,又在短暂的恍惚后开始坐立不安。

被“三十四号”替代姓名的唐太斯终于忍受不了,第十几次地将压根没多少铺垫的床重新整理,但还是没能除去根植的霉味与酸臭味。

天知道从今早开始,他的心中是何等的忐忑不安。

即使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将自己收拾干净,与霉味一样根植的自卑仍旧让他无法心安。

就在清晨,就在不久之前……一位圣洁且美丽绝伦的天神垂怜于他,降临到他的身边,并且,宽容地接纳了他的窘况……

唐太斯的脑中顿时无法控制地涌入无数静止的画面。

奇迹便发生在这里。

他完完全全地沦陷进所深深思念的大海的怀抱中了,这正是水手难以违抗的命运。

他几乎就要痴迷地触碰上神明那甜蜜的唇角了,可突然间,急迫的罪恶感猛然降临,让他瞬时冷汗淋漓,不敢相信自己竟在无意识间做出了这般冒犯之举。

“……血……血、血、血液!”<


状态提示:92.第九十二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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