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一醒过来,便赶上大部队出发,因是考虑到他多日不曾进食,身体乏累,故而少钦没让宁远在跟前伺候。
此时,宁远便坐在一辆置放行礼的马车上。
一个人与诸多行礼箱子作伴,甚是无聊,他便坐到车厢外。
所幸,赶车的车夫自打宁远在柘城之时,加入车队之初,便已相识了,故而他与车夫攀谈起来。
这车夫,三十出头的模样,身穿粗布短衣,宁远只知道他姓方。
“方叔,你身子可大好了?”宁远关切地问。
“我好着呢,倒是你,听闻你昏迷多日,昨日才醒。”
“是啊,我见我们这一路的士兵少了大半,我昏迷多日,不知世事,是在与敌人拼搏之时,折损了吗?”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方叔一脸惊愕,随即又叹了口气,“唉,他们俱是中毒太深,昏迷着,醒不过来了”
这下轮到宁远一脸错愕了,“那我怎么醒了?还有你,方叔,我记得当时,你正在赶少钦公子的马车,你比我先晕倒来着。”
方叔甩了马屁股一鞭,道,“我不知你是如何醒的,许是那些医师配的药,对你有作用吧?至于我么,先前,我肚子不适,所用的早膳本就不多,许是中毒不深吧?
我迷迷糊糊醒来时,正是商丘守将大人带来的医师,给我灌药之后。”
宁远拧着眉头,不解地问,“难道这偌大的军队,就你我两人中毒之后醒了,其他人都昏迷着?”
车夫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晕倒的士兵足有七千多人,而赶来救治的医师,只有十几人,根本照顾不过来。
他们给我灌了药,就将我扔在一边不理了。我醒来后,自个儿去寻了点吃的,便遇到了谷夏大人,大人说现在手头人手不够,便指使我去干杂活了”
宁远只觉得脑子乱乱的,似乎有些东西乱乱的,他整理不清楚。
不多时
车队靠边休息,宁远寻到了少钦身边。
少钦站在马车边,正仰着头喝水,喉结滚动。
“公子,”宁远小声地唤了一声,“宁远有事请教”。
少钦放下水囊,侧头望过来。
“何事?”少钦问。
“宁远昏迷多日,甚是不解,为何那么多士兵中毒之后,昏迷不醒,而我却安然无恙?”
少钦皱眉,这件事,他确实应该好生解释一番的,既不能将姜榆罔割腕放血一事告知他,却又得合理地解释。
“此事你不得对外张扬。恐引起军心不稳。”
宁远一听,事情似乎十分严重。
“此次中毒事件,并无特殊解药,也许是你天生体质如此吧。”少钦眼神闪烁,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宁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我与方叔一样,体质特殊,才会逃过一劫吧?可惜了那些士兵”
少钦不置可否,却又捕捉一丝不寻常,“方叔?”
宁远笑着道:“方叔就是那赶车的车夫,听说他姓方,我才如此唤他”
“不,你刚刚说,你与他一样?他也中毒了?”
“嗯。”
“醒了?”
“嗯。”宁远一脸茫然地点着头。
少钦却脸色骤变,立刻对身边的侍卫道:“将那车夫立刻拿下,押过来。”
伯荼与仓央得到少钦的口信之后,立刻赶了过来。
片刻之后
车夫便由两个士兵架着,重重地扔在地上。
“你是何人?”少钦冷冷地问。
车夫惊恐地跪坐在地上,嗫嚅道:“方原,有熊汜水人氏,不知,不知犯下何错,望主子息怒。”
伯荼蹲下身,用手掐着车夫的下巴,近距离,直勾勾望着他的眼睛。“你明明中毒了,如何醒的?”
“我我也不知,我是如何醒的,就像睡了一觉。我醒来时,就躺在营帐中。”
“那你为何隐瞒一切?”伯荼脸色不善。
“说!你是不是奸细?”
“我没有隐瞒!”车夫晃着脑袋,一脸无辜,“我从未刻意隐瞒。”
“那为何没有告知医师?你中毒之后,又醒转的事实?”伯荼皱眉。
当时,许多医师照顾昏迷士兵们,若有中毒者醒转,一定会加强重视,甚至会喜闻乐见上报的。
然而此事,竟然没有人上报,时隔多日之后,才被宁远偶然听闻,真是匪夷所思。
车夫满脸委屈道:“并非在下刻意隐瞒,昏迷患者人数足有七千,那些医师根本就记不得我如同透明人一般我从那堆满昏迷士兵的营帐中爬出来,已是半夜。
后来,后来我身体稍微恢复了些,便被谷夏大人安排上山,加入搜寻大皇子的队伍中。
兵荒马乱之际,并未有人问起,绝非刻意隐瞒”
伯荼与少钦面面相觑。
确实,昏迷士兵七千多人,医师们若有遗漏倒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这就奇怪了
这车夫,没有解药,是如何醒的?
“先将他押下去,待查明事实。”伯荼冷冷道。
“是!”仓央大手一挥,立刻有士兵将车夫拖了下去。
因着审问车夫,车队逗留了许久还没出发。
姜柚耐不住性子,又很好奇伯荼与少钦在一旁嘀咕些什么,心情很是恹恹。
等伯荼上车之后,姜柚立即拽着他的袖子问,“你们在商量什么呀,为何耽搁如此久,不是说赶着天黑前,要到达雎阳么?”
伯荼伸出大手,在姜柚后脑勺用了揉了揉,“没什么,这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