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罗先生的指引往他口中的村子驶去,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什么胃口所以一直到黄昏时候才停车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用餐。
可是就在我刚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一半时,坐在汽车后座上的罗先生突然指着远处叫了起来:“就是那里!我们就是从那里掉到河里去的!不能等到天黑,我们得快点离开!”
一边说着一边好像中邪了一样抱住脑袋摇晃。
见他这副样子我本来就不大的胃口更是半点全无,我知道现在劝说对他没有一点作用,便把面包收起来一句话不说往我那辆桑塔纳里去了。
虽然对这段路还充满了好奇,可看到他惊慌的样子我只能踩动油门。这时候太阳正渐渐下山,我心里突然又出现了那种复杂的情绪,紧接着这种让我莫名困恼的思想叫我焦虑烦躁起来。
而就在我还在满心焦虑时,一旁的罗先生再次大叫起来:“天哪,我们又回来了!”
我强忍着心里的愤怒不去理他,但看着窗外隐隐能看清的景色心里却噗通噗通直响,我现在知道了不久之前罗先生驾车在这里兜圈子时的感受了。
我忙自我安慰道:“一定是刚才那个岔路拐错了方向,又绕回来了!下一次再小心些!”
我甚至又把地图又翻出来看了几眼,想着一定不能走错。
第一个路口,第二个,第三个……
“吱~”我下意识的踩下了刹车,因为我们还是回到了这里!
我把车门打开,不敢去想罗先生此时会是何种表情。
我静静的看着对面驶来的车辆,突然意识到一件恐怖的事情,那就是只有我们的对面会驶来车辆,这和罗先生当初描述的场景多么相似。可是我们分明是在走一条相反的道路啊!
一缕晚风从对面吹来,按理说这个季节正是岛上渐转凉爽的时间,可我却丝毫感觉不出这晚风的宜人,反而觉得风里有什么涌动着的暗物质叫我头皮发麻。好像在那阴暗里有无数丑陋肮脏的生物在蠢蠢欲动。
“嘀~”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车鸣从背后传来过来,把我吓了一跳,但也叫我方才的疑虑得以消解。
“两位,要帮忙吗?”一个声音叫道。
我连忙回头,用手挡住刺眼的车灯隐隐见着一辆货车正在我们身后,那货车司机探出头来正向我们招手。
我想起罗先生描述中跟着货车的情景哽咽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我们在这迷路了,请问你知道南岭怎么走吗?”
对面那人粗笑几声:“哈哈,这一带的路是很难走,你们跟我来吧,我就是南岭的!”
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爽朗,却叫我跟罗先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车辆慢慢靠了过来,脚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这时我看清了那个司机的长相。黝黑的皮肤,雪白的牙齿,滚圆的眼睛。
“怎么了?汽车出问题了吗?”那司机问道。
司机的笑容叫我这个心理医生一阵心慌,赶紧摇摇头,转过身朝汽车走去。可还没走两步肩膀却被一下抓住——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先生站在了我的身后。
“让我来吧,你不是已经开了一整天了?”
看他好像恢复了正常我的心里反而咯噔咯噔的跳了起来,
“也好!”我嘴上这么说着。
坐到车上,感觉外面的阴风已经吹满了整个汽车,那种焦躁的情绪又回来了。我回想起刚才罗先生看我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怪异。我不知道这是我多年从医的直觉还是因为焦躁而产生的多疑,一个声音开始不断在我脑袋里回荡,这个被我带在车上的男人究竟是病人还是魔鬼。
这时候一旁的罗先生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递过来一只香烟。他没有说一句话,似乎认为我是因为他之前的遭遇而不安。
我接过香烟,转头看一眼这个苍白的男人,回想起和他们夫妇打交道的这几年时光,这对和善的夫妇真是帮过我不少忙。我突然为自己刚的多疑羞愧起来。
我点起那根香烟,把勒人的衣领松了两下,努力让自己平静。
可偏偏在这时候我注意到前面的卡车上竟然窜出了一个黑影,并在那一个瞬间用一双发着诡异光线的眼睛瞄上了我。我几乎跳了起来,却发现那卡车后面什么都没有。
我猛吸两口手里的烟头,再次确认那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看看正在专心开车的罗,重新瘫坐到了副驾驶上。看着前面卡车的尾灯我突然又回想起了大学时曾经日夜钻研的催眠术。终于,我忘记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诡异事件,然慢慢阖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