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昏睡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早的就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还恍惚了一阵,这才想起来他现在是在方小半的房里。
只是身边怎么没睡着方小半?
刚刚撩开床幔,探了个身子出去,就听到方小半娇媚的声音,“二爷若是想看,不妨大大方方的走出来看。”
楚天阔半歪着身子靠在床上,看着方小半正在梳妆着。
今天倒是简简单单的梳了一个辫子,辫尾挂着一个白玉做的铃兰,鬓边还带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一身素白,高领窄袖琵琶襟的圆袄,配上白色的马面裙,连裙摆都没有半点绣花。眉黛不施,朱唇不染,半垂着眼帘,轻轻地瞟了他一眼,欲说还休似的, 看上去就让人恨不得拥在怀里好好的怜惜着。
“方小半,”楚天阔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掀开被子从床幔里走到她的身后,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大早上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方小半低头轻笑了一下,转身站起来面对着他,“那就不知道二爷想听哪一出了?”
“你这身衣裳该不是要唱窦娥冤吧?”楚天阔伸手勾着她的下巴,这眉眼中看似脉脉含情的,可又有多少真心。
“二爷说笑了,”方小半不动声色地转过头,躲过他轻佻的手指,“既然二爷有这个兴趣,那小半回来便给你唱就是了。保准,贴合二爷你的心境。”
“哦?”楚天阔一挑眉,唇边勾出玩味的笑容,“今儿个七月半,不知道谁能得你这么高兴的祭奠?”
方小半摇曳着身姿走到了门口,回眸浅笑,“死了的人是解脱了,再无苦难,我活着,替她过这精彩的人生,为何不乐?”
说完,就消失了身影。
只留下楚天阔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味她刚刚的话。
方小半出了门,叫了辆马车,带着白芷和元宝祭奠的东西到了东郊野外的乱葬岗。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秋色,可这一片乱葬岗里的杂草却不受影响似的,生机盎然的,几乎高到了人的胸口。
白芷站在边上看了看,“小姐,里面的小路都被杂草给淹没了,要不,咱们就在这里烧一下就算了吧。”
方小半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白芷瑟缩的剩下的话就再也不敢说出口。
“生前虽然不尽心,死了还含糊着吗?”方小半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接过白芷手里的元宝,让白芷挥着镰刀在前面开路着。
虽然有些费劲,好在方依依的坟并不远,相比其他的几乎坟头都平了,方依依的坟算是保存的最好的了。
至少有一个简单的墓碑,四周没有杂草,而是开着一圈白色的小花,墓前一片砂石地,也算是干干净净的。
方小半到了墓前,跪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低声地说,“大姐,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好吗?”
白芷忙活着在旁边烧着元宝祭品,火撩的她的脸生疼,禁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方小半。
她还是那样,虔诚地跪着说了两句话,磕了三个头,等着白芷烧完了祭品,这才站起身。
“大姐,我一定会好好的活完咱们的下半生,”方小半轻轻地说完,毅然转身回去了。
马车夫看着她们出来了,先是递了柚子叶,让她们掸了掸身上,这才扶着两人上了车。
一路上,方小半的都看着窗外没有说话,白芷也不敢多问。
路过柳树井街南莲花河的时候,突然马嘶鸣了一声,马车猛烈地震了一下,差点把方小半和白芷都掀翻了。
白芷检查了一下,看她没事儿,这才撩开了帘子,冲着车夫骂着,“怎么赶的车!你要是伤到了我们小姐的脸,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车夫赶紧陪着笑脸,连声道歉着,这才下了车骂骂咧咧的,“你找死啊!就这么冲出来!”
“大爷,您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接客啊!”
白芷这才注意到马车的前面跪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惊慌失措地朝着身后看着。
她身后不远处的巷子里跑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鸨和两个极瘦的男人,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赶到了跟前,老鸨一把就抓住了女人的头发,扯到了一边,对着女人的身上就胡乱地掐着,“我让你跑!我让你跑!老娘花了六两银子买了你,你就得给老娘接客!”
车夫好不容易抽开了腿,赶紧安抚了马,上了车,还冲着老鸨子唾了一口,“连个姑娘都看不住。”
白芷回到了车里,哼了一声,“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说不接客,装什么啊。”
方小半抬眼轻轻地瞟了她一眼,白芷立刻住了嘴,心里满不是滋味,她说的可都是实话。
南莲花河这里是三流的妓院扎堆的地方,这里的女人赚的都是辛苦钱,从开了工就得张腿伺候着男人,可就算这样也赚不了几个钱,还会染的一身的病,最后死的无声无息的。
可这些都是命,也都是自己选的命,还能怨得了谁呢?
当马车路过的时候,方小半不经意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整个人不禁愣了一下,赶紧叫住了车夫,“停下来!”
白芷正心里有些不忿,没留意马车突然又停了,一下就撞到了头,“小姐,怎么了啊?”
方小半等车子停的稳了,这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车夫赶紧堆笑着说,“哎呦,小半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白芷也赶紧出来了,扶着方小半下了马车,看着她走到了老鸨的跟前,淡淡地说,“这个女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