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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前就该赶到的中涑城一直到入夜都没见着城郭的影子。刚好行军至开阔地,季牧之下令让大军原地扎营。
拦旗官一直没有回来。
营帐还没完全扎好就开始下雨,火头军冒雨挖灶,在做饭之前先熬了几大锅驱寒的姜汤给将士们分发下去。
阿习抖掉身上的雨水,将热气腾腾的姜汤送至季牧之的营帐。一边嘀咕着:“也是怪了,眼瞅着入夏的天,怎么下点雨会这么冷……殿下来,暖暖身子。”
季牧之伏案写写画画,旁边放着几张画好的正在晾墨。阿习好奇探头,发现画上之物奇形怪状的,一张像头,一张像脚,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殿下,你这是画什么呢?”
季牧之放下狼毫笔,拿起新画好的画吹了吹,又拿起其他三张平铺在桌案上。
四张纸一拼,立马清楚了。身形如虎豹,首尾似游龙,肩有羽翼却不可展,头生一角向后仰,正是传说中的瑞兽貔貅。
貔貅凶猛好战,能转祸为祥。传说因触犯天条而被天帝罚以八方之财为食,只进不出,吞万物而不泻。
因此神通,貔貅常被用于招财进宝之用,却很少有人知道貔貅擅于征战,常在行军古册上用来喻指勇猛的战士,或者是无往不利的雄师。
阿习在军营中待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这些。
拼好之后,季牧之又在中间位置画了一道弯弯扭扭的符。和貔貅一样,也被分别印在四张纸上。
最后,季牧之将四张纸叠起来,拔出玄天刀抹过手心,再将染血的刀钉入画纸。
“殿下?你这……”
季牧之把画纸取下来递给他:“用羊皮卷包好,再分别埋入大营的东南西北四角。切记,别让任何人发现,你亲自去办。”
“遵命。”相信殿下自有用意,阿习连问都没问。
当他将最后一张貔貅画埋入土中,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几乎就在他掩埋的同一刻,雨停了,温度也瞬间恢复到初夏应有的样子。
简直神了,看来殿下这两年没少跟宁姑娘学法术呢!
阿习哪里知道,季牧之这一手来自于他往世的记忆,跟宁姒没有半点关系。
“殿下,雨停了。”阿习兴冲冲的进来汇报。
营帐里,季牧之带着人又开始忙活上了。
他让人弄来一大捆柳条,三五枝用布条捆成一把,再互相绕成双臂长的鞭子。
“殿下,你这又是干嘛呀?”
季牧之手中柳鞭不太一样。三条接成一条,粗略估计得有两丈长,一般人根本甩不开。
季牧之不回答,只让他去通知火头军别忙活了。
一会儿还要赶着进城呢,开什么火。
……
宁姒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整条左臂被包成了粽子,右手又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喉咙里干得很,想喝口水只能招呼人。
厅里亮着灯,显然有人守。
“谁在外面?给我弄点水。”宁姒哑着声音喊。
外面立马传来移动凳子的声音,阿锦端着水杯走进来,眼睛红红的。
伺候她把水喝了,阿锦把杯子放了,问:“饿不饿?晚饭烧了鱼。”
宁姒一下子想起来,她答应过阿锦会看着时辰回来吃饭。
“吃点吧!”她说。即便并没有什么胃口。
饭菜都在锅里热着,阿锦很快端了来,仔细把鱼挑了刺,用勺子连饭舀着送到她嘴边。
“不用,我自己来。”宁姒可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正准备坐起来,胸口猛的一疼。嘴里再起腥甜,一不注意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阿锦手忙脚乱的找东西替她擦拭。
宁姒知道自己伤得不轻,立马老实了,乖乖躺着等待喂食。
这次能杀得了绝尘,一半是天意,一半靠胆气。
如果绝尘不是那么自负,笃信自己稳操胜券,也不会给宁姒逆风翻盘的机会。另一方面,也多亏了宁姒行的这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
那个时候,她并非真的被绝尘完全压制。虽说无法取胜,却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可是照这种打法,只怕没个半天是分不出结果的。绝尘拖得起,她却拖不起。
所以打到后面,她收起两成力,营造出落于下风无力反抗的假象,也由此迎来绝尘的全力一击。
现在回想起千钧一发的时刻,宁姒都还有点抖。也不晓得当时怎么就那么彪,赌上命也要干。
如果她估算错误,如果灵力汇集的压顶之力比胡须先到,如果激射互撞的胡须没能顶住压顶之力的攻势,如果她抽身的速度慢上一瞬……如果这些如果里有一条成了真,她现在都已经是一摊肉泥了。
谢天谢地,老天爷还不想收回她的小命,只是伤了一条胳膊而已。
鱼肉不小心呛进喉咙,宁姒用力咳了两声,居然又吐血了。
好吧,不光是胳膊,只怕内伤也不轻。不过她已经很满意了,毕竟绝尘死了,而她还活着。
……
宁姒用半条命换来的绝尘首级可谓物超所值,完全将夙徒院的灵士以及那些卫军给震慑住了。悲痛之中的白袍灵士想要发起攻击,蓝伽立马用金杯放出金汤罩,将整个海城护在罩下。
夙徒院的人拿她们没办法,只能撤离。看样子应该是朝烁城去了。
只可惜宁姒没有看到敌军败走时恨得牙痒痒又拿她们没辙的样子。用花藤将绝尘的脑袋抛出去后她就晕过去了。
翌日,蓝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