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迎向悠远目光,勉强笑道:“远郎怎么了,眉儿不过是随口胡说,可还当真了?”
悠远沉声道:“我早觉你与以前大不相同,我只当你大病之后,性情大变,只是你刚才所言之事,是从何而知?”
展眉身躯微颤,僵硬的笑道:“远郎说什么,眉儿不懂。我不是猜想新皇心思而已。远郎何故起疑?”
悠远凝视展眉半响,手臂微松,说道:“当今圣上共有24子,并未立储君,你如何猜得新皇心思?你我夫妻原是一体,我早有言,你若有事,我必不独活。你难道信不过我?”
展眉低头沉默良久,紧咬下唇,决心道:“此处下人众多,不是说话之地。远郎随我回房可好?”
悠远知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是株连九族之罪,不敢大意。两人只做随意谈笑,且谈且行回房中。
展眉进得房中,将院中丫头婆子们打发出去自便。吩咐银月与玉镜在正房台阶上守着,只说与大少爷在房中,任何人不见。
展眉关紧门窗,疾步走入内室,从床下的暗格中,取出一物,放到悠远手上。
悠远凝神细看,却是那面随展眉穿越而来的八卦镜,只见这八卦镜触手极重,纹饰古朴,四周布满天干地支,中间便是太极图案。若凝视久了,仿佛会旋转一般,使人头晕目眩。展眉用手轻轻拨了拨那中间的图案,异象顿生。只见那太极图案缓缓向两边移动,露出圆心光滑如镜,一层影像随即出现在镜中心。
悠远惊异之下,瞧那图案,只见一个陌生的女子,穿着打扮从未见过,手臂肩膀皆露在外面。正坐在一间极大的房间,房间内坐满了人,有一个人自己站在前面,背后一块巨大的黑色板壁,正在上面写些什么。画面一转,忽又转道一条大街之上,街上人来人往,中间有无数模样怪异的铁皮巨兽,快速的来回穿行。这大街上所出现之人,也均是与最开始那女子穿戴一样。那陌生女子一抬头,正是展眉穿越之前的自己,张亦汝!
悠远心内巨震,手上一软,八卦镜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咚的闷响。悠远双手直颤,嘴唇哆嗦,只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静默了良久,悠远声音颤抖,指着展眉道:“你,你是谁,这是何物,那画面又是哪里?”
展眉低垂着头,瞧着手中的八卦镜,低声说道:“那画面里的女人就是我。我叫张亦汝,那是我生活的时代,比你们晚了300多年,已没有皇帝了。”
悠远双膝一软,跌坐在床头,不可置信的问道:“300多年,没有皇帝了???”
展眉点点头,说道:“没有皇帝,男女也平等。女子可以外出工作,读书,和男子一般无二。也没有大家族,纳妾等事。王法规定只能一夫一妻。”
悠远惊疑道:“那你是怎么来的,你怎么会进到展眉的身体?那展眉呢?”
展眉苦笑道:“我也不得而知,我当时正在陪导师考察一具古代出土的女尸,见到陪葬物品中有这八卦镜,我拿起来便失去知觉,等在醒过来,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见悠远满脸惊疑不定,展眉又补充道:“我醒来时,这八卦镜就在手,想来那女尸便是展眉了。展眉过去种种也皆在我脑海中,我并不是存心隐瞒,相处这些时日,你也应能看出,我并没有害人之心。"
悠远以手扶额,沉思良久,显是在消化此事带给他的震动。展眉不去打扰,只静静在旁等候。
又过片刻,悠远方睁开双目,看着展眉双眼,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这些日子我醒来,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你,我只认定你是我的妻子,其余的都不重要。”
展眉心下一松,随即双目湿润,心中温暖至极,两行眼泪夺眶而出。悠远轻轻揽过展眉在怀,两人一时皆沉默不语,这是二人首次真心相对,内心激荡,实觉对方就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之人。
悠远轻抚展眉长发,接过八卦镜,那影像已经消失,又回复太极图案。以手轻拨,影像在度而出。
悠远轻叹道:“想来展眉已是被人所害,冤灵不灭,以致将你引来,以偿平生之愿。”
展眉轻声道:“我也是如此想,若不是我知道那曼陀罗花之事,只怕又多一条枉死的性命。”
悠远沉声说道:“将此物藏好,此事若被其他人知道,必是抄家灭门之罪。”
展眉点点头,将八卦镜重又放回暗格之内。正要说话,只听内室窗外,一声轻响,仿佛有人踩到什么。展眉脸色大变,疾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扇,此窗正对着院后池塘,只见树影摇动,并无人迹。
悠远跟过来,探头出去,仔细望了望,说道:“无妨,想是风吹叶落之声。伺候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了,想是你太过紧张了。”
展眉柳眉轻皱,并不答声,扬声唤银月与玉镜进来,询问道:“你们两个在前门守着,可见有人进来过?”
银月摇头道:“您将下人都遣出去了,我和玉镜皆未离开,不曾有人进来。”
展眉心下微松,婉言道:“没有就好,我与大少爷开玩笑,若让人听去了惹人笑话。”
玉镜与银月抿嘴一笑,不在多问,自进来奉茶伺候。
悠远瞧展眉始终有些忧心,陪展眉谈笑了一阵,至上灯时分方离开。
展眉见府中并无动静,忧心稍解,吩咐银月将院门早早关上,早早上床歇息。银月二人不敢则声,只在外室打点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