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脸现犹豫之色。林老夫人瞧见,一笑道:“前儿你们受了些委屈,也该出去散散心。只是府里没人照管也不行,就还让星儿先料理着?”
林老夫人对着展眉说道。展眉自是点头称是,本也料到不可能凭借此事便能扳倒李星儿。
林老夫人见展眉能识大体,甚是高兴,嘱咐道:“你们去窑里游玩,顺路去看看那边商行情况如何,想着把我的凤尾雉鸡牡丹青花尊取回来。上回笑远说要拿去客人瞧样子,还未送回。”
悠远点头答应,林老夫人又嘱咐路上小心等语。二人拜别,自回房去打点出门行装。
次日清早,早有四辆马车在府门外等候。展眉自坐一辆,银月与玉镜共乘一辆,四个老嬷嬷一辆,下剩一辆拉行李细软。悠远自带着李贵等五六个小厮骑马相随。
展眉在车内瞧一路风光,至夜晚便在客店歇了。第二天中午,便行至窑里。
安顿好住处,悠远便引着展眉四处游玩。展眉在现代,哪见得如此青山绿水,每日观赏山水,十分尽兴。只是每到夜间仍与悠远分房而睡。悠远体谅许是展眉身体未愈,也不强求。
到得第五日,悠远与展眉才来至自家在窑里的商行。
只见临街一幢两层的楼宇,雕梁画栋,门上悬着巨大的牌匾,黑底金漆,林记瓷器行五个大字,十分气派。
早有伙计们赶着上前迎接。展眉第一次见到古代商行,好奇之下不禁细细打量。
只见进门处一架紫檀理石屏风,绕过去便见左右两边分列着檀木雕花架。架子上放着一溜瓷器,共有二十余架之多。最里处是几张百龄榆木桌,有十几个伙计在店内打扫,款待客人。
上得二楼,便见数十个伙计均在忙碌。展眉随意走了走,只见有账房算账,也有起草绘制图案的,其他人等往来奔走,均未注意到有人进来。
悠远正与总管闲谈,问及瓷器烧制情况,每日能得几窑,成品能出多少,客人指定要的瓷器还差多少未制好。
总管满头是汗,每问一样,均需打发伙计至楼上询问。楼上楼下乱成一团,有几个客人进来,也无人照管。
展眉暗暗皱眉,如此纷乱,实是没有半点规矩!
悠远直忙至下午方回到房中。展眉与悠远在窗边对坐,忍不住问道:“我瞧这里十分混乱,许是无自家人看管,总管懒惰之故,咱们老店也是如此情景吗?”
悠远道:“你有所不知。咱们一应所售瓷器,均是由这里烧制出来,送至家里老店贩售。若有大宗买卖,也皆是由笑远商谈好了,在交由这里负责烧制。老店里只负责买卖贩售。”
展眉大奇道:“那若有客人直接来此,该如何办?又这里所制瓷器好坏,原料采买所费,又如何知道?”
悠远笑道:“都是府里积年的老仆,应是信得过。往来的也皆是旧年的老客人。若有陌生客人,会告知笑远前来。两地相距不远,往来倒不费事。”
展眉闻言不禁失笑道:“怎的如此繁琐?何不直接在此烧制,在此贩售,既省了开销,又能减少成本。”
悠远喝了口茶,道:“向来规矩便如此,并无觉得不妥。”
展眉抿嘴笑道:“这规矩可十分不合理。”
悠远抬头望向展眉,笑道:“你又动什么鬼脑筋?”
展眉但笑不语,心内已是有所算计。
次日总管又来问安,回说老太太所要之青花尊已送回老店笑远处。
悠远算算两人出来已有六七天,也该是回去了。便与展眉打点行装回府。
展眉执意要随悠远一同去老店内,悠远无法,只得先遣小厮们将行李送回府中,带着展眉径直去了老店处。
只见这老店内摆设俱与窑里相差不多,只是更加宽敞气派,所用之物也皆十分华贵。
商行程总管迎上前道:“给大少爷,大少奶奶请安。”
悠远问道:“笑远不在?”
程总管回到:“二少爷今日有事情出去了,大少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悠远摇头,自去寻那青花尊。展眉留神瞧向程总管,只见他一身紫色绸缎衣裳,身型瘦削,容貌十分平常,只是目中时有精光闪动,显是精明强干之人。
展眉笑问道:“程总管每日打理商行,想是十分辛苦。我上次听说程总管进了两盆奇花与老太太,可惜我病着未得见,赶问程总管,可还能在得了?”
程总管拱手道:“那花原是安南的客人,顺路带来此的。我见十分罕见,要了两盆留下。现下路途遥远,若不派人去一趟,恐怕不能再得。”
展眉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想是我没福,不值当为了这点子事跑一趟。”
又笑问道:”老太太吩咐我,让我查查店内的花名册,还有账册,说你们办事勤快,要奖赏你们。”
程总管并未多问,只是点点头,出去吩咐了几句。只见账房先生捧着几本厚厚的册子呈了上来。
展眉接过来,先将那花名册细看,只短短几页,便瞧出蹊跷。窑里的店铺她是亲见得,店内经营之人不过几十人。这名册上便开出两百名之多。纵是有不在之人,断然也差不出这么许多。更有那烧窑的工人千余人,俱都模糊不详,干脆直接写上人数,性命籍贯一笔俱无。
倒是总店这里,人数姓名俱全,想是就在老太太眼皮底下,不敢做假。
又翻那账册,更是让人头昏眼花,混乱不堪,一应欠款借据,开支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