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沉声道:“你所犯之错原不可恕。此番既然回来了,前事就不用提了。你从今往后,须得谨言慎行。你可记住了?”
玉镜叩地有声道:“奴婢记下了。奴婢回去日日烧香诵经,为主子们祈福。”
李星儿冷笑道:“大嫂又想的什么法子,哄的老太太回心转意。虽说是大嫂的丫头,可这府里进出人口,总要知会我一声。多出一个人,便有许多杂事要添,月例银子,四季衣裳,都需额外吩咐,难道大嫂不知道吗?”
林老夫人道:“你现当着家,每日事情繁杂,你大嫂恐你劳累,就只先回了我。你又何必见怪?自家妯娌,总要和睦为上。”
李星儿虽还想在说什么,顾忌林老夫人,终是将话咽了回去。满面笑容对林老夫人道:“我吩咐厨房给您做的凤尾群翅羹,炖了足足有六七个时辰,可还合胃口?”
林老夫人点头道:“早起丹桂那丫头给我送过来,我吃了倒也受用,你素日伺候我格外用心,足见你的孝心虔诚。”
胡大娘上前奉承道:“可是呢,二少奶奶的孝心,合家上下没有不赞叹的。这府里每日的大小事情,少说也有几十件,哪一件不料理的妥妥贴贴。每常劝二少奶奶保养身体,她哪里肯听呢,总说宁肯自己辛苦,也不能疏忽了老太太和家下人。”
林老夫人点头对李星儿道:“展眉身子不好,采青又不中用,也亏了你每日里打点内外。只是你也不要太过逞强,我想吃什么用什么自会打发人跟你说,不需在我身上费心太过。”
李星儿满脸得意之色,笑声道:“娘说的哪里话,媳妇只恨事情太多,伺候娘不够尽心呢,怎能让娘自己来操心这些琐事。”
展眉心念微转,对林老夫人道:“听二妹妹如此说,真叫我这做嫂嫂的无地自容。我虽没有才干,却自忖还算细心,不如将这每日饮食之事交与我。一则免了二妹妹诸多劳累,二则也能尽尽我的孝心。三则悠远身子还未痊愈,饮食上也方便些。”
李星儿面色一变,冷哼道:“大嫂想的简单,厨房里头事情最是繁杂,可不是细心就能办好的。虽有心孝顺,可也要量力而行。”
展眉淡淡一笑,并不与她争辩。心知涉及到悠远,老太太必会应允。
果见老夫人沉吟道:“若是照顾悠远,确是由你来办最好。有不懂的,多去问问星儿就罢了。迟早总是要自己当家的。”
李星儿心中愤恨已极,只是不敢表露出来,陪着林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推说照顾敏行回房了。
展眉也辞出,带着玉镜银月自回房中。玉镜将采莲采萍打发出去伺候,自己回身一笑道:“今儿可算解气,瞧二少奶奶脸上那神色,可真是精彩的很呢。”
银月也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发愁道:“大少奶奶何苦揽这差事呢,厨房里都是她得力的人,必要为难咱们。”
展眉叹道:“我也是不得以,饭菜上最容易被人动手脚。总不能你每天都去看着放茶饭。即使辛苦些,也总比现在坐以待毙要好。”
玉镜问道:“可是有人要加害咱们,这样子小心?”
展眉微笑道:“我不过是打个比方,哪里有这种事。等用完了中饭,还得去厨房里头核算下米粮,炭火,菜蔬。可还有件难办的事,需去李星儿那里取对牌,才能去账房上支银子。”
三人互相对视,均知此事难办的很。李星儿今日恼怒而去,必会百般刁难。
展眉沉吟片刻,开口道:“玉镜口齿伶俐,随我去厨房里头核算账目。银月性情和顺,去李星儿处领对牌最好。只是记住一点,无论遇到何事,均不要顶撞冲突,来回我便是。”
二人点点头。
至午后,展眉领着玉镜来到厨房。厨房管事李大娘迎出来道:“给大少奶奶请安。上头已吩咐下来,就请大少奶奶自行查看吧。奴才火上炖着给老太太的参汤,不能相陪。”
玉镜接道:“你是这厨房里的管事,那参汤让婆子们看着便罢了,你不相陪,大少奶奶有事问谁去?”
李大娘冷笑道:“姑娘这话没的叫人笑话。老太太的东西岂能不精心。二少奶奶早吩咐过,须得奴才亲自照管。”
玉镜还欲与她理论,展眉摆手道:“你自去忙吧,只把账册拿给我就好。”
李大娘冷声道:“账册不在奴才这里,都交到二少奶奶处。”
玉镜闻言气的满面通红,指她道:“你这话可是抵赖,这厨房每日银钱琐碎,难道花一分银子也要去二少奶奶处记账?”
李大娘冷笑道:“姑娘说的正是呢。二少奶奶素来行事细致。姑娘若不信,自去问就是了。”
展眉淡淡道:“既没有就算了,你自去忙吧。”
李大娘屈了屈膝,径直向灶房处走去,玉镜恨的连连跺脚。
展眉叹道:“你这毛躁的毛病总是不改,你既知她故意为难,何苦与她分辨。这府里的下人们之间都有牵连,得罪一人便是得罪众人。将纸笔取出来,咱们自己录一份也就是了。”
玉镜不在做声,随展眉将厨房内的物品一一记下,只有数担米面,两百斤炭火,另有一些时令菜蔬,几吊猪肉并数只鸡鸭家禽。
展眉皱眉道:“这些也只够府里两日所用罢了。银月若领不回对牌,便要行无米之炊了。”
主仆二人回至房中,见银月已在房中等候,满面愁容。
展眉见此情景,便知情由,温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