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树砍柴,是生活在这片黄土地上的孩子的日常。
除了郭胖子那样的体型,爬树根本不可能。
就连杨学兵那种书呆子弱鸡,轻易就能爬到树上。
等到郭胖三人带着黑背一起下到背面的坡上,那里是杨家庄的杂粮坡,就是专门种五谷杂粮的。
所以这附近如果有野鸡、兔子,那就只可能是在那里,因为呆在其他地方,它们都得饿死。
三人一走,杨学武跟猴子也不墨迹,一人找一颗枯枝多的树,把斧子往腰里一别,刷刷就往上爬。
杨树树干又直又高,通常杨学武爬到一半的时候,就要休息一会。
倒是猴子可以一口气爬到有横枝的地方,他不仅体力好,还会打拳。
关中红拳,十里八乡,也是把好手,单对单,猴子谁也不惧。
爬到有横枝的地方,坐在上面砍枯枝并不费劲,小枝一斧子就了事,大枝也就几斧子,因为腐朽的厉害。
五个人上来砍柴,当然得带五捆回去。
不过每次都是杨学武跟猴子两人上树,其他三人撵鸡追兔,美名其曰是负责后勤。
郭胖子是独子,这在村里很少见,是因为他爸身体不好。
杨学兵兄妹四个,老大学文,去年当兵走了,他是老二;老三学军,老四学cd才上初中。
杨丽萍家里姊妹五个,五个都是女孩。
她是老大,所以家里拿她当男孩养,上学回来就得帮着下地干活。
要不是她学习成绩好,考名牌大学有望,早都被强制辍学。
这个年月,家里如果能出个名牌大学生,那就是光宗耀祖,哪怕是女儿,也要拼了老命的供她上学。
猴子家兄妹六个,他是老三。老大老二都已经结婚,下面三个弟妹,都在镇上上学。
杨家庄村里只有小学,上初中就要到镇上寄宿,吃小灶,因为学校都没大灶。
看到这里,想必大家也已经能看出来,杨学武他爸其实是赘婿。
他爸并不姓杨,他的杨是跟着他妈姓。
当年闹运动,他爸作为知情安插到杨家庄,然后跟他妈相爱,结婚。
等到高考恢复,就参加高考,考中之后,去了燕京。
而这之后,他妈才发现怀了他,再接着,燕京来信,他爸出了事故。
也就是说,杨学武根本就没见过他爸。
仅有的记忆,全部的感情,就寄托在家里唯一的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上。
此时杨学武坐在横枝上,背靠树干。
凉风吹过,杨学武又叹息一声。回忆起前世的种种,老妈含辛茹苦生他养他,替他操心。
整整四十年,他都没让老妈过上安稳日子,他是有多么的不肖。
‘汪~汪~’
对面坡上传来黑背的叫声,显然是有所收获。
杨学武开始专心砍柴,几斧子下去,一大根枯枝被砍下。
此时树底也已经积满了枯枝,五捆柴,也用不了怎么一会功夫。
砍够为原则,砍多了也拿不了。
清明时节的太阳并不是很晒,即使直接暴露在晌午的太阳下,也没有多热。
不过爬在树上砍柴就很消耗体力,砍个差不多,杨学武就扔掉斧子,顺着树干出溜下去。
这种硬柴很耐烧,再加上平时都是烧玉米棒子。
硬柴就节省了很多,他们每半个月就来砍一次,倒也不需要一次砍很多。
“猴子,差不多就行了。”
下到地上,拍掉衣服上的灰土,这一堂下来,也出一身汗。
打开水壶灌几口凉白开,水壶还是军用水壶,继承自老爸唯一的遗产。
说起来,猴子老爸也是知情,不过下来的早。
等到恢复高考,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也就息了再去参考的心思。
依然是那句话,心强敌不过命衰。
如果自己老爸没去高考,那现在自家未尝过不上好日子。
“这天气不会是要下雨吧?”
没多会,猴子也从树上下来。
抬头再看太阳,已经躲进云层里,天气一片沉闷。
“下雨?做梦吧。”
关中少雨,前半年能旱死,那雨是想下就能下的吗?
“猴子,想好报考哪个学校了吗?”
靠坐在土垅上,杨学武抬头看看天,下雨是不可能的,最多阴一阵,云就散啦。
闲来无事,看着正在整理枯枝的侯庆,他又想起前世的一些事。
侯庆最终考上中州大学,不过只念了一年,为了个女表跟人打架,导致被劝退。
女表事后反而跟对方好上,侯庆一蹶不振,南下打工,摸打滚爬好几年,才有了点起色。
“我的成绩不如你跟二妮,考前三名校肯定没希望。打算报后面几个,首报学金陵大学,次报中州大学。”
高考向来是半分必争,半分的差距放眼全国,都会被拉开很大一截。
何况自己本身就差人家小两口一截,还是不要想的太美,免得到时候失望。
这样想着,侯庆对杨学武便是直言不讳。
有些事,攀比不来。
“你就数学差点,数学你不用再复习,你把心思用到其他几科上。别着急,过几天给你开个小灶。”
尽管脑海中掌握着今年高考的全部试题,只需要拿出来,提前给几个小伙伴做几次,背熟答案,那就连学习成绩最差的郭胖子都能上水木大。
然而事实不是那么简单,真要那样嚣张,绝对会出事的。
想一想,一个班六个水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