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刘子光忽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让他赶紧回来,家里来了贵客,刘子光马上驱车回家,上了楼打开房门一看,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绿色的军裤和黑色夹克衫,面目依稀有些熟悉。
老爸正坐在一旁陪客,茶几上摆着烟灰缸、烟盒、水果盘等物,厨房里传出煎炒烹炸的声音,菜肴的香气飘出来,令人食指大动,老爸看见儿子回来,站起来说道:“小光,你看这是谁来了?”
那客人也站了起来,身材相当魁梧,说话嗓门也宛若洪钟:“这是小光吧,多少年没见,都成大人了,呵呵。”
刘子光恍然大悟,说:“您是明叔?”
“对,是你明叔转业回来了,先来咱们家看你爸爸的。”老妈端着一盘菜出来,笑吟吟的说。
刘子光想起来了,这位大叔名叫陆天明,祖籍东北,军人家庭出身,其父在七十年代时期曾任晨光机械厂的厂长,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陆天明高中毕业进入晨光厂当工人,和老爸一个车间,也算有过师徒之谊,后来陆天明参军入伍,一晃就是几十年,没想到现在又见面了。
“明叔您好,快坐。“刘子光很热情的和陆天明握手,招呼他坐下,又从包里拿出没拆封的软中华给他抽。
“好烟啊,小光混的不错。”陆天明熟练的将烟卷磕了嗑,自己点上了。
“哪里,瞎混而已。”刘子光谦虚道。
“瞎混能混上人大代表?听说现在有上百号人跟着你吃饭呢,有出息啊,不愧是咱们晨光厂的子弟。”
刘子光看看老爸,老爸一脸骄傲,显然刚才的话题都在谈论自己。
“明叔,说说您吧,转业分配到哪个单位了?”刘子光问道。
“我啊,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是从咱厂入伍的,转业也要回到厂里,已经定了,明天到晨光机械厂报到,担任厂长兼书记。”陆天明笑呵呵的说。
刘子光也客气的笑着,但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江北市晨光机械厂以前是属于总后勤部的军工厂,后来军转民划给了地方,但是级别依然保持的很高,相当于副市级单位,但是这种副市级的厂长就如同前清京城里的候补道一般,根本上不了台面。
“咳咳,明叔从哪个部队转业的啊?按说现在像您这样级别的军官可以转业到机关单位的啊,怎么就选择了企业了呢?”刘子光问道。
陆天明抽了口烟,感慨道:“最辛苦的兵种,工兵,混了个副师级,爬也爬不上去了,还不如回到地方一展所长,我是晨光厂出生,晨光厂长大,又在晨光厂入伍当兵的,我不回这里,还能去哪?”
“好了好了,别说了,吃饭吧。”老妈把菜上齐了,招呼三个男人吃饭,老爸还特意把过年时候人家送给他的茅台酒拿了出来,大家坐在一起把酒话当年,越说越心酸,昔日风光无限的晨光厂居然落到这步田地,大批工人下岗,厂子只能依靠卖地卖设备、出租厂房为生,虽然还未破产,但也是风雨飘摇了。
就在不久前,晨光厂的厂长兼书记,因为贪污下岗职工安置费而被检察院批捕,这条消息一出,厂里更是人心惶惶,向刘子光的父亲这类老工人,一生中最宝贵的岁月都是在晨光厂度过的,这里凝结着他们的回忆和青春,看到厂子这样垮下去,谁能不伤心落泪。
陆天明作为在厂里长大的一代,对晨光厂的感情极其深厚,所以才放弃了优厚的安置条件,主动要求转业到晨光厂,如今晨光厂在市里已经是被放弃的老国企单位,谁也不愿意趟这个浑水,有人当愣头青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所以副师级的陆天明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晨光厂的新任厂长兼书记。无敌小傻妃:王爷乖乖就擒
陆天明说:“你没有单位,你回答我的问题。”
半老徐娘冷笑一声:“我当是新来的厂长呢,原来是个闲的蛋疼的老头,哪里凉快哪里蹲着去,这里是财务重地,你再捣乱我就叫保卫科了。”
陆天明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正遇到一帮科室干部们上楼,个个脸喝的通红,衣服敞开着,手里拎着象棋盒子和茶杯,大概是上去下棋休息的。
来到楼下,陆天明长叹一声,脸色很难看,对刘老爸说:“师傅,没想到厂子变成这样了,这还是我们那时候的晨光机械厂么?”
老爸说:“小陆啊,厂子这样已经好多年了,不死不活的,也怨不得他们啊,厂长换了一个又一个,光知道往自己口袋里捞钱,谁管工人的死活啊,可惜咱们厂那些身怀绝技的老工人了,听说高级焊工在南方厂子里一月能拿八千多块钱呢,搁在咱厂就只能吃低保,吃救济了,你说这是啥事啊。”
陆天明听了这番话,眼睛却忽然一亮,说:“咱厂死不了!现在什么都重要,人才!”
第二天,新任厂长兼书记陆天明在国资委领导的陪同下前往晨光机械厂,在宣读了组织上的任命书之后,陆天明便将自己关进了厂长办公室里,每天就是看看文件,上上网,并未有任何三板斧的行动。
这样一来,科室干部们放了心,又开始往日那种生活,每天迟到早退,人浮于事,反正厂子就这样了,除了收收房租,报销个医疗劳保,还真没有其他活干。
陆天明甚至没有处理那个敢于顶撞他的财务室老娘们,他就像个和气无比的老好人一般,毫不触动任何人的利益,只管当个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