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做了个领悟的样子,其实反而一时没了主见,缓步中,注目前方琢磨怎么应答好。就听王梦雨咯咯笑起来——“真是书呆子,你就说‘挺好玩的’什么的就好了,还怕埋没了你的文采?”

我傻笑着摆摆手,出于习惯,下意识地在蹭着面颊和鼻头,被王梦雨忽然抓住,笑道:“哎呀,还往脸上抹,瞧都这么黑了,这手,你没看——哟,我自己的也…可我刚才还特意用雪使劲儿搓了搓,以为暖和了,还干净了呢。”她松开看着自己的双手,咯咯笑着,“那赶紧去咱们楼里好好洗洗吧。”

洗了手出来,我走过去,不知今天下午第几次打开自行车锁,以及第几次拍打着车座和架子上非常松软的厚厚积雪,一边说:“这回真不早了,我抓紧带你到车站吧。”

“这么大雪,不能带人。”却是教学楼方向意外传来他人的声音。我们都抬头看去,只见孙子琪穿件军大衣,但款式要比我以前见过的笔挺、颜色周正很多,差别如同普通棉衣与高级毛料,居高临下的犹如那时常有的国共战争电影里,国民党军官高人一等的气势。胸前则挂着一个包着护套、从外形看很落伍的相机,一双可严格与白雪区分开颜色的黑亮厚底皮靴,大模大样地踩着似乎到了他脚下,才能嘎吱作响的积雪,有些跳动的方式下了台阶,冲王梦雨微笑说:“还没回去呐,早看见你一个人在操场,挺专注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干嘛。正好那时候我和系主任在一块儿,要不过去看看你一个人忙活什么了,也搭把手,这原来还有同学一块儿的。可大冷天的,你还不说早点儿回去,难道今天还住学校不成,可食堂都关了啊?”

王梦雨说:“吃饭倒好说,有方便面呢。也本来是想这天儿不好走就住校,明天一早再回家得了,都怪他瞎说些鬼故事,吓得我不敢一个人住了。”王梦雨笑着扒拉了一下我的胳膊说,接着说:“反正只好回家了,我还想着要不要罚他一直骑车带我到家呢,而且雪没化的时候不滑吧?”

“啊!”我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以为她真有这个念头,马上又想到何必在孙子琪面前咋咋呼呼,收住夸张的表情小声说:“走吧,也确实得抓紧时间了,怎么好像就要黑天似的。”

王梦雨冲我点点头,说:“孙老师这拿着相机是去照雪景吗?天不早了,您得抓紧,要不天暗了是不是效果会不好啊——噢,您忙吧,我们先走了。”

“还且亮堂会儿呢吧,这天,不急,这国产的古董相机,是系里的,说实话,我背着都觉得寒碜。没办法,工作嘛,刚拍了些党支部的活动,这两天有个‘为家为民为祖国——向党献爱心’的活动,领导让我抓紧去外面的照相馆儿洗出来,我看还剩着几张,别浪费了,就琢磨这去外头正好拍些雪景,你来不来,有你这样的人在照片里的话,肯定增色不少,尤其是操场那儿,配上远处一排排树的背景会特别有景致,也是个纪念,肯定值得留着将来看,否则空荡荡的,倒辜负了一场好雪。”

王梦雨看看我,我扭脸看向远处自己都不知道映入眼帘的是何景致的某处。又听到孙子琪说:“喔对了,你放心,要是照,连底片都给你,当然不能当工作内容交出去。”听到王梦雨说:“那也不了,这样天气,我还抓紧回家吧。”

“哦,是吧。那…你们这是约会了?”从明显有些变化的语气中,背朝孙子琪的我似乎可以想见到他有些僵硬的笑容,而冷不丁蹦出的这句话,令我们同时愣了一下。

“一大老爷们瞎管个屁!”惴惴的害羞和抵触的意识中,我不敢想象王梦雨会怎么说,只管又一次拍打起车座上早已蛛丝马迹都算不上的积雪。

随即,我故作并没有留意到问话的姿态,将车头调转向出校的方向。但咚咚的心跳中,终于清楚地听到王梦雨还算平静的口吻说:“不是,今儿是系里检查联欢会报的节目,我们都报名了,所以一起完的事儿,他倒是本来要回去的,我说帮我堆个雪人玩儿,要不北京难得下回雪,怪可惜的。那您慢走啊,我们回去了。”

“噢,你那时候是要堆雪人啊,知道你不走,我刚才也早点过去凑凑热闹了。不过王梦雨,你还是坐车吧,这天儿和路,可不能骑车带人,忒悬了点儿。”孙子琪说着飞快地瞟了我一眼。

“哎,我说着玩儿的,就一块儿到公交站那儿,要不我还不冻僵了,那孙老师再见。”王梦雨说罢,两步跟上已经开始推动了车子的我,小声说:“人家好歹系里的团干部,属于教职员,能算咱们老师,而且有时候系里组织活动,人家能当指导员的,你走也该打个招呼。”

“切,打屁,他能把我怎么样?”我有些赌气似的并未完全压低声音说。王梦雨慌忙拽了一把我的胳膊,皱眉摇了摇头后加快走了两步。

我也并无自信平稳地骑车带人,便一同走到车站。就在已然不知是何时间,悄然雪霁后略显清晰的能见度下,我远远的看见如今早就忘了是哪一路的公交不紧不慢、但在我眼中,好像是赶来接王梦雨走一般,从满是泥泞的道路上奔来,难免一种“

风情此番成追忆,再无好景续良辰

”的怅然。

王梦雨却是稳稳地站在辅路边上说:“你就是太楞,刚才哪能离那么近就不管不顾地说他,还‘打屁’?我就是看你老打车座子,哈哈哈——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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