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涣笑了笑,并未问宋宁渊发生了什么,其实他大概也可以猜出来是什么事。
宋宁渊此时一身湿哒哒的,晶莹剔透的水不断地从她的头发上滑下,许是刚浸过冷水的缘故,她的皮肤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白皙,甚至有些透明,胸口的衣襟有些散开,露出一点点锁骨。
赫连涣突然伸出手去,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水。
而糙汉子宋宁渊则是嘿嘿一笑,自己又抹了一把。
赫连涣愣了愣,突然低头笑出了声,叹了口气,伸手放到了宋宁渊的头顶,磅礴的内力涌出,宋宁渊顿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大量的蒸汽从脑袋顶升腾起来,一瞬间像是身在蓬莱仙境。
赫连涣一身白衣,长身玉立,负手站在那里,比宋宁渊还高了一些,一只手抬着,像是摸着宋宁渊的头顶。
这场景,似乎有一点点奇怪,宋宁渊迷迷糊糊地想,她也说不出哪里奇怪,反正就这样,衣服上的水慢慢干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宋宁渊方才的慵懒散瞬间消失,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赫连涣停顿了一下,收起了内力。
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宋宁渊吧,似乎对什么都游刃有余,邪魅张扬,方才一瞬间的软糯,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赫连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少年产生他似乎是一个糯糯的生物的感觉,像是梦境一般,心中恍惚。
宋宁渊打量了一下因儿,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转头对赫连涣眨了眨眼,勾起一边的嘴角笑道:“谢了。”然后推开门,拉着因儿就没了影子。
只留下赫连涣一个人站在屋中,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默默地垂下,转身进屋,雪白的衣摆在门槛上滑过。
美好对于他这种人,其实是不存在的吧。
即便是存在,也不过转瞬即逝。
另一边,宋宁渊拉着因儿躲躲藏藏,走到了曲荷院附近,然后转过身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道:“怎么,我告诉你的说法都记住了吗?记得小心应对。”
因儿用力点点头,道:“是,公子。”
宋宁渊勾了勾唇,最后补了一句:“注意安全,保持你的说法就可,不必强求,剩下的交给我。还有,以后出门不许离开云裳他们,我派去保护你的人也不准让他们离开,否则本公子可不会再救你。”
说罢,她将因儿往里面推了推,然后一转身,消失在拐角。
因儿低下头,心中羞愧的同时又洋溢着奇迹般的温暖,她知道这一次都是因为她的错,这才给公子惹上了麻烦,但她知道,公子这般善良之人,即便她下次犯错,还是不会不救她的。
但那就代表了公子会彻底对她失望,她才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因儿又看了一眼宋宁渊离去的方向,这才轻移莲步,像是刚看完风景一般,款款走进了院子。
此时,院中的宴席已经开始,箫浅汀正坐在距离萧呈煜十分近的地方,一边羞涩地笑着,一边用余光去瞟夫人小姐们所在的方向。一片莺莺燕燕中,并未看见因儿那出众的身影,她喝了一口茶,内心窃喜。
“皇帝叔叔,今日是汀儿的订婚宴,怎么着也得母亲到场,可是汀儿……”箫浅汀话说出口,眼眶就已经红了,一副提起伤心事之后泫然欲泣的模样,让旁人看了十分心疼,尤其是对面坐着的赵元举,心疼不已,又不知如何办才好。
萧呈煜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叹了口气,柳画屏这个女人确实犯下罪过,但怎么说都与箫浅汀无关,大喜的日子却没有母亲,实在可怜。
萧呈风此时也是五味杂陈,他恨柳画屏害死了他那么多骨肉,但看着一向宠爱的女儿,这种恨还是淡化了一些,他叹了口气,说:“汀儿,这大喜的日子,莫提这种事,你订婚这种事,既然母亲不在,那便是主母来办。”
接下来,他抬头往席位中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宋眠的身影,十分不耐烦,于是命令一边的侍卫速速将宋眠叫来。
其实王妃本应和他坐在一起,只是这么多年跟在身边的都是柳画屏,如今柳画屏一死,位置便空缺下来。
此时宋眠还远远地坐在最后面的位置,身边一堆女眷,都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并无人和她一个有名无分的王妃搭话,即便是有几个年少时相熟之人,也只是客套两句,就不再多说。
还好有话痨的云裳在她身边,给她讲大漠风光,将她逗得抿嘴笑个不停。
此时突然一个侍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快步跑到她身边,大声道:“王妃,王爷请您过去。”
她惊讶的同时,周围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实在是她这个王妃当得太没有存在感,大多数人都早已忘记了这件事,偶尔提起来也只是个饭后谈资。
宋眠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惊讶,她淡淡地站起身,将手放到云裳手中,慢慢往萧呈风那边走去。
一路走来时,一边的人们都压低了声音,朝这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宋眠看起来与之前截然不同了,除了身上的衣服首饰都被宋宁渊换了一遍之外,还有些别的什么。
她本就生得好看,之前默默受苦之时十分憔悴单薄,如今一旦装点起来,这般旁若无人地慢慢走向萧呈风,恍惚之间,人们似乎看见了十几年前那个少女,她有着惊世之才,一旦出现在京中,便自成一道风景。
如今虽说年纪大了,但除了眼中那隐隐约约的复杂之外,似乎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