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听骆毅这么说,再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任它们潸然落下。
“师父——”她的唤声揪心扯肺,“我,我们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为什么?”
她好痛心,所有的愁肠全绞在了一起。想起小时侯,事事黏着师父,事事依赖师父,对师父又敬又爱,师父对自己又疼又严,那历历情景,仿若昨日。
又为什么,要走到今天这一步?
“师父,我多么希望你还是朕记忆里的那个师父;我多么希望和师父一起共享荣华。师父是媚儿唯一的族亲,媚儿多么想每年的除夕,都能与师父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个团圆饭,陪着师父一岁一年,一年一岁,慢慢变老……”
骆毅终于也没能忍住眸底的泪意。
温热的液体烫在他冰凉的俊脸上,转瞬就风干了;可泪淌在心底,却是沸腾的血液,永远永远无法消停。
或许,他也能做到勉强自己,但是他不愿意勉强;或许,他也能做到将就幸福,但他不愿意将就。
“师父也想,做梦都想!但恐怕不能了……”一丝苦涩噎在了骆毅的喉间,同时,也牵涌起媚儿的疼痛。
“师父……”媚儿痛唤着。
骆毅微勾唇瓣,绽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邪魅的笑,但那笑,不仅迷人,而且揪人。多么惨淡的笑呀!
他默默地凝视着媚儿,突然扯下一块白布,咬破手指,书写起来。媚儿对这个举动感到诧异,但是又好奇,他到底写了些什么?
“师父……”看着他指端流淌出来的血,她深感触目,心里丝丝作痛。
血干了,再咬破,骆毅对自己狠得十分绝决。
“师父,写什么?不要写了!”媚儿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这么做。
可是,半柱香工夫之后,当媚儿捧读师父的血书时,却再也忍不住崩溃,肆意痛哭。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了骆毅面前,一遍遍呢喃着:“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
“我知道,”骆毅并没有再落泪,他淡定地看着媚儿哭倒在她面前,一种看透生死的悲怆盈在那双桃花眸底,“我也只能这么为你做这么多了。好好保管这份遗书吧,就当是我为你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师父,谢谢你!”媚儿真挚地说道。
骆毅轻轻摇头,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眸:“来吧,媚儿,来取我项上头颅去祭奠太后吧!我,不会怪你的!”
媚儿拭去泪水,轻声道:“师父,媚儿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请师父如实回答!”
骆毅缓缓睁开眼眸:“问吧。”
“师父,你后悔吗?假如让你活下去,你……”
“不后悔!”骆毅绝决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对自己所做过的每件事,都不会后悔。假如让我活下去,我必将是你的烦恼,会有更多人死在我手里……”
“师父……”
“不要犹豫,媚儿,取下我的项上人头吧。去祭奠你的母后。快意恩仇,这才是你应该做的。我们之间,谁也不亏欠谁!”骆毅灼灼地盯着媚儿,催促着她动手。
“师父……”媚儿再次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