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石方道:“那倒不必,真倭凶悍,虽则我天兵勇猛,然而钦差万金之躯,身先士卒,万一被那个别亡命之徒偷袭,却不可不防。在下不才,愿意在钦差身边,以防有失。龙老前辈年纪大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还是在这休息休息,免得刀枪无眼,出了闪失。”
龙入海怒道:“胡说八道!钦差大老爷莫听曾掌门乱讲,老夫当年是边军出身,两军阵前十荡十决,几番单骑踹阵,与蒙古人真刀真枪交过手,这点小阵仗算什么?老夫如今还开的了硬弓,骑的了骏马,这回杀了倭贼,回温州我还要再纳一房小妾,大家到时候记得来喝喜酒。”
严鸿一听,心道:这老儿不只爱吹牛,还是个逃兵的底子啊。大明的兵就没有退役的概念,您老人家既然当初杀过蒙古人,现在肯定是逃兵。他也不点破,只是笑道:“老英雄老当益壮,可喜可贺,既然如此,那就大家随我前去杀贼。”
此刻云初起已经分配完毕,留下本地锦衣卫随同卫所兵守城,料来倭寇乱兵主力已破,余者不足为患。北京、杭州的锦衣卫则护卫严鸿出城。曾石方不欲人太多分功,各派弟子未带,只是十几个掌门护着严鸿前往桃花溪,而那浙兵,则留下一半在城中屯驻,另一半吴惟忠带领下,仍是为前驱先锋,当先行动。
浙军的战斗力大家有目共睹,料想有他们随行,这倭寇还有什么可怕?反正桃花溪那边倭寇人数也不多。而这十几个掌门,如同伺候祖宗一般,前护后拥,保定严鸿。时刻不离。便是那穆得意,也被龙入海教训了几句,知道现在要是闹脾气,就成了温州武林的公敌。以后百臂门就不用再混了。也不敢再耍性子。
单看这架势,十几家掌门如同奴仆般伺候着一位英俊潇洒的贵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严鸿是江南武林盟主。一旁更有几十名锦衣卫扛着鸟枪,抬着佛郎机随行。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了台州城,行了不足十里。就已经听到喊杀之声。
等到离的近了,只见数十名僧兵与一二十名倭寇往来撕杀,斗的甚是激烈,地上倒着几具死尸,既有倭寇,也有僧人。那为首的一个老僧,年过六旬。身材胖大,银髯飘洒,倒是有道高僧的模样,手使一条方便铲。施展开来金光闪烁,着实了得。曾石方等人一见,纷纷叫道:“是天台山广惠大师,没想到他老人家也下山了。这回天台山算是精锐尽出,怎么这还没收拾下倭寇,这群倭寇也难缠的很。”
胡宗宪执掌东南军事以来,屡次抽调僧兵抗倭,浙江各地寺院的武僧严重缺编,只有天台山还保留着一支规模近百人的武僧团,以保护自己的佛田,防止佃户们暴力抗租。这支僧兵团向来以心狠手辣,能干硬架闻名东南,据说佃户们几次暴力抗租,都是被这些佛爷们给揍了回去。广惠禅师乃是僧兵团的教习,一身外家武功极为高明,没想到他这次居然带了天台寺一半身家下山,夏仙子的面子看来还真不小。
这边倭寇一边打一边高声怪叫,腾挪纵跃,举刀挥砍。僧兵虽多,却也奈何他们不得,双方打成了僵持战。倭寇想走走不了,僧兵想赢赢不成。见此情景,吴惟忠举起喇叭喝了声:“浙兵,列阵!”
顿时,浙兵列好四个鸳鸯阵,向那队倭寇冲去。严鸿则举着喇叭高喊道:“天台山的大师,我乃奉旨视察东南军务的严鸿,请你们过来说话。那些倭寇,交给我的部下即可。”
广惠禅师也没想到敌人这么难缠,自己兵力超对方的一两倍,却还是得不了便宜。正自焦急,听到官兵来了,心里一松,便指挥自己的僧兵退下。可一看接替自己的官兵也不过数十人,又觉得这钦差实在太过混帐。佛爷们武艺高强,都不能胜,就你这数十个脓包官兵,还想赢倭寇?这简直是异想天开。管他的,就让你们先去和倭寇厮杀一阵,耗他们点精神。待佛爷们修养之后,再去除倭好了。
于是广惠禅师大步退下,先向严鸿合十行礼,又与曾石方等人见过。见有这许多武林同道在此,不由大为放心,看来收拾这些残倭也不在话下。双方简单叙谈下,严鸿才知,原来这支僧兵团,先是派出先头部队进城,在城内和一伙盗贼交了手。之后退到城外,把伤员送走。这时更有僧兵来报,发现桃花溪这边有些人鬼鬼祟祟。他们便到桃花溪探察情况,待等发现这里的人是真倭后,真倭此时正掩护一群人逃走。身为正道宗师,自然不能放任倭寇溜掉,因此广惠带人出来阻击。两下交战,直到钦差大队赶来。只是这些倭寇甚为剽悍,结果虽然绊住了倭寇,他们保护的人,还是趁乱溜走。
严鸿心道:老秃头此话不实。若是真诚心助战,和盗贼交锋后就该赶紧来我衙门里联系,共同抗敌,你还跑桃花溪去干吗?我看,多半是你听说城内闹兵变,怕把自己的本钱折进去,就带人来城外观看局面。后来见我胜了,便要从桃花溪这捞些功劳,结果踹到了铁板。如果是我败了,你们说不定还要趁火打劫,等倭寇烧杀过了,捡点剩余财物。我可听说,耿少泉那杀才,就是你们天台山出身。不过,这种打脸的话又是莫须有,当然不必这会说了。因此他只是点头道:“大师忠义爱国,本官钦佩。”
广惠道:“钦差,这些倭寇极是悍勇,武艺高强,难以应付。钦差的这四五十名官健未必是其对手,还是让贫僧领着弟子再去冲杀一阵,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