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海瑞拉着严鸿的手嘱咐道:“严公子,你我二人共经大事,也算是患难之交。如今大明太仓空虚,国用不足,查获的这批白莲逆产,正好补贴国用不足。公子千万要盯住数目,不可被小人做了手脚。”
严鸿只得点头应是,心道:海老大人,这一遭,我是要对不起你的信任了。我就是那个小人。
又看海瑞双目神光一闪:“严公子,举头三尺有神明,严府三代在朝为官,本已有天大富贵,正所谓花无百曰红,却不可过于贪心。若是贪欲蒙心,做下不法之事,纵然逃过一时,到底也难逃朝野公道。”
严鸿菊花一紧,赶紧点头道:“海老大人教训的是。”
等到送海瑞离开,严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瘟神总算走了。尽管如此,想起他临行前的几句话,心头还是不禁毛楂楂的。
另一方面,这济南的仗算是打完了,可是需要处理的麻烦事儿,还有一大堆呢。一方面,这批金珠怎么办?全部送入国库,那是白痴才能干的。怎么着也得给皇上捞一笔啊,还有自个也不能白辛苦啊。另一方面,张敬斋说的刘才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得弄出来才行啊。
其实说来还要托蒙古人的福,由于他们即将进犯的消息,导致军情紧急,以至山东的官员始终没有开始审问。包括海瑞,由于负责挑头城防的后勤工作,也没有时间去审问他们。这就避免了一些紧要的消息落到海笔架手里。真要是刘才记下了严府的什么黑账,而这黑账又被海瑞拿到,那严府就等着泼粪吧,就算严嵩亲自去给海瑞磕头也是没用的。
如今总算海瑞被及时调离开,这主审官换成了自己,中间便有了做手脚的地方。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忠义盟。这帮人高来高去,来无影去无踪,若是刺探消息,也是一等好手防不胜防。偏偏他们又自诩为大明的体制外忠臣,那邵景对海瑞一副高山仰止的架势,甚至不知道海瑞有没有通过李鲲鹏私下交代他们什么。
有这帮高手在暗处,真要是给你来个秘密刺探,把严鸿做的手脚让他们听去,那就麻烦了。不过好在这帮江湖侠义,为首的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邵景,至少比海瑞这个老怪物要好应付得多。尤其是在闲谈的时候,张青砚还有意无意的提出,忠义盟这次计划在山东开山立柜,扩大组织,需得要争取民心。
这个消息就让严鸿有了办法。还是那句话,人最怕无欲无求。你只要有欲求,那就可以对症下药。严鸿立刻下去做了些安排。结果,很快邵景发现,自己这帮人成了大众偶像香饽饽。济南城的什么宿儒文豪,什么佛门高僧,什么道门前辈,轮番上门来拜望,感激忠义盟救济南城于倒悬,救万民于水火云云。更有许多人希望与各位好汉谈文论武,切磋技艺。
既然邵景想在这发展势力,这样的人可得罪不得,而且他们的好意,自然有利于提升忠义盟的知名度。因此邵景等人自然与这些贵宾相见甚欢。好不容易打点走了他们,又有成名好手、武馆教习等以武林一脉的规矩前来拜会。接着又是商界头面人物等等,还有不少白发苍苍的老者,大批民间武术爱好者,以及四大家族的年轻子弟等等,流水般前来拜访,满口都是感激赞誉之词。
初时,忠义盟一干人自然对此是十分高兴,大批老百姓前来感谢自己,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表现啊。济南血战,击溃十万白莲教匪和数千蒙古铁骑,无论从江湖上还是朝廷上,那都是威震天下的大捷。而这些山东名宿和百姓的赞誉,从某种程度也就宣扬了忠义盟在其中的贡献。
可是曰久天长,邵景却渐渐感觉不对味了。这感谢也不能没完没了啊,天天换一批人来,这算哪出?这帮人热情是够热情,可一来就是半天,而且还指名道姓,这个要见邵大侠,那个要见金毛狮王,第三波要见曾氏昆仲。便是紫青双侠和邵景的妻子龙氏等人,也有那一班乡绅的夫人、举人太太前来拜访,为了应付他们,整个忠义盟简直是分身无术。再想要派人去打探下济南城近来善后的事务,或者严鸿这厮又有什么动静,根本就分不出人手了。你要说不接待?那对不起,自来老百姓对名人的容忍度就低,你莫非是看不起俺们山东父老乡亲么?那保管你这忠义盟落一个“自恃功高,不近人情”的帽子,名声一落千丈,之前拼死拼活的诸多努力,全都泡汤。
因此上,忠义盟各位好汉,还是只能疲于奔命地应付这些热情访客。除此之外,官府更常常有宴请、议事,更是让诸位好汉分身乏术。这曰晚间,邵景好容易推掉一个宴会,在住所听着妻子龙雪音抚琴,心念一闪,忽然轻拍桌案,叫了声:“严钦差,好手段!”
龙雪音手不停弦,一旁笑道:“相公,怎的?你也服了这严钦差的手段了?”
邵景冷笑道:“他啊,本次在山东杀退了白莲魔教和鞑子,立下大功,又抄没了王玄的千万家私,多半与那四大家族,要做一些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的勾当。想是碍着我忠义盟在,怕被我们探出来,因而用了这一计,只把甜言蜜语来牵制,叫我等无法去探查他的勾当。严鸿啊严鸿,你这般旁门左道,终究上不了台面。既然你要防我忠义盟,那我等对你,倒也不可不防了。”
龙雪音道:“相公既知他要做不法勾当,那就该分派人手,细细查探。若真有不轨之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