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严鸿这般说,倒也宽心了几分。海瑞点头道:“钦差此话有理。另外,既然不准备募兵,那么百姓手中的军械也该收缴上来。本来百姓持兵刃就颇不合祖制,更别说白莲余孽还藏在百姓之中,说不定要生事端,若是让他们持有兵刃更为不利。张令尹,此事还须着落在你身上。”
严鸿道:“海老兄所言甚是。不过当前城防事务紧急,这收缴兵器的事,张令尹你尽快办理就是,不必限于一时一日。还有,云老兄,把百姓雇佣为民夫,这些民夫却是要支援城头的,若是不加训练,怕到时候相互雍塞。因此,还是辛苦你配合张令尹,加以编组,使得指挥自如。”
众人正在商议,忽然门外陶智大步进来道:“禀钦差,北门警讯,有乱军趁夜逼近!”
原来今日中午,云初起便向严鸿建议,派遣了十余名精明能干的锦衣卫和官兵,各自出城数里埋伏,若是有敌人逼近,便以火箭为号,通知城里。为的便是防止敌军趁夜偷袭,城中措手不及。如今想必是发现敌情,火号传来。
严鸿听报,转向众人:“诸位先生,列位将军,何以处之?”他倒是有自知之明,自个不是打仗的料,那就听专家的好了。
当下有云初起拱手道:“禀钦差,如今四门都有济南右卫的兵马防御,一时间料不致有失。且敌军远道来袭,也不大可能有多少攻城装备。以云某看,一面叫北门驻军严加防御,一面调原抚标营的兵马五百前往辅助,则万无一失。钦差不必亲临,可依旧坐镇衙门。”
张青砚道:“此外,贼人狡猾,要防他们佯攻北门,实攻其他城门。因此请钦差传令其余三门,也都严加戒备。另选一支精兵备于城中,接应各方。还要防城中残余白莲教徒作乱内应。”
严鸿大喜道:“二位所见极好。秦得禄将军,请你亲自往北门主持防务,并派部下得力之人,严防其余三门。卫国梁将军,请你调五百本部兵马,往北门驰援,自引抚标营大队,居中策应。张老令尹,请你安排本县弓兵民壮净街戒严,防有奸徒趁势作乱。云初起先生,请你聚集灾民队伍,以随军民壮之旗号,听候张老令尹调遣,遇事多多商讨。邵大侠,请你率忠义盟好汉,巡逻街巷,剪灭流窜的奸徒。”
众人皆拱手道:“遵令!”于是各自离去。
待这几个人离去之后,严鸿心想,这北门到底打得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闲着也是闲着,手边还有一大堆事儿呢。他又命人请来济南四大家的家主,将蒙古人即将打到济南的事说明。
这几位老员外听了,也不禁面有色变。倒是其中郭守成最有胆略,向严鸿道:“钦差老大人,这鞑虏入寇,确是危险,然而有钦差在此坐镇,我济南却也未必不能脱此大难。但不知钦差老大人是否有用得着我等之处,尽管指教。”
严鸿点头道:“郭老员外果然有见识。本钦差坐镇济南,断不容鞑虏伤城中百姓。如今确有需要几位相助。一则,各位都是本地豪门,贼军围城,请各位领袖百姓,安抚人心,使秩序不乱,奸党无计可趁。二则,各位家中皆有家丁健仆,城防危急之时,也须相助守城。现在济南城中灾民遍地,其中不乏精壮,各位可出钱出粮招募,扩充家丁,以济万一。招募家仆所须花费,各位且先垫付上,待贼军退后,朝廷自有补偿,或从那王玄的逆产中发还折算。”
这也是严鸿担心城防兵力不够,弄的一个花招。钦差自己募兵是不行的,但四大家族在钦差的默许下扩编家丁有何不可?而等到敌人真打过来了,把这些家丁派上城去防守却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郭守成虽不知严鸿的担心,却也了解其这般用意,再说前番严鸿就讲了,待这边大事一了,王玄的地产多半是要**价**,自个立下这一功,到时候自可从中渔利。当即,郭守成拱手道:“钦差老大人所言甚好。前番王贼作乱,如今鞑虏近城,老夫常恨家中仆役不足,时时担忧家门安危。如今既蒙钦差大老爷不禁,郭某回头便去在本族亲友、佃户及良民中招募丁壮千人,保家卫国。大老爷若粮饷方面有缺,郭某情愿破家相助!”
其他几家员外也纷纷赞同。严鸿喜道:“粮饷么,抄没了王玄的家财,暂时还不缺乏,需要相助时,自会与各位员外商量。大家如今休戚与共,本官也不讲什么客气了。”郭守成点头道:“钦差见教的是,若是鞑子打破城墙,我等金山粮海,也是连命都保不住。自当与钦差同舟共济,竭尽所能。”
严鸿见四大家族如此上道,颇为欣慰。待送走这四大家族的人,忽又有一名济南右卫的总旗进来,禀道:“钦差老大人,北门外敌军攻城已被打退了。”
严鸿大喜:“快快从实报来。”
那总旗禀道:“先前得了警讯,城上长官即刻严密布防,没多久秦将军也亲自前来,另有抚标营的五百弟兄增援。贼人有步兵、骑兵数万,火把照的通明,朝城门猛冲,被我等一阵乱箭射退了。贼军猛冲三次,我军分外英雄,秦将军亲自张弓,射死贼军二十余名。打了半个时辰,贼军见不得便宜,就退下了。估计至少死伤了一千多人。”
严鸿道:“那我军伤亡多少?”
总旗道:“托钦差洪福,秦将军指挥有方,我军只有两人被城下贼军的冷箭射伤,此外一无损失。”
严鸿心中暗笑,既然打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