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大殿,众大臣已经整齐的位列两旁,拢袖低眉。
刘成目不斜视,不紧不慢的走到最中间的王位前,衣袖一挥,淡定从容的坐了下来。
“臣等拜见梁王殿下!”众位大臣同时伏跪在地,恭敬见礼。
刘成略一抬手,冷肃的面容上,已然有了帝王的不怒自威,“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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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结束,刘成却召集了朝中众臣单独议事,偏殿的门刚关上,刘成便直截了当的问,“关于刘匡的处置,众卿有何看法?”
虽然当初刘坚的传位诏书上,明确的写着由刘成即位,可后来刘匡夺位之后,这道旨意也随之被销毁。
因此,刘成想利用这旨意名正言顺的当梁王,已经不可能实现。
为今之计,他们只能对外昭告刘匡病逝,由此才将王位传于刘成。
朝中负隅顽抗的大臣已经尽数伏诛,剩余的虽然不乏偏向刘匡的,但他们也不敢将刘成即位的真相公之于众。
只要朝中大臣能紧闭嘴巴,这事情的始末就可以被彻底掩埋,刘成有的是办法将即位之事安排的合情合理。
但是,刘匡该怎么处置,这就成了目前最为关键的问题。
虽然刘成早在即位那日就宣布刘匡病逝,并及时向天朝递上了折子表明情况,但真正的刘匡,此刻却还好好的活在梁国的地牢里。
若放过他,则刘成王位不稳,若杀了他,却又显得不近人情,当真是难办至极……
汪丞相向前迈了一步,朝着刘成拱手道,“梁王,微臣以为,不尊先王旨意的谋逆之臣,应严惩不贷。故,依臣之见,应即刻赐死,以儆效尤。”
刘成微微挑眉,淡笑未语,让人猜不透他真实的想法。
李大人看了一眼高位上的君王,又看了看恭敬立在前面的丞相,亦迈出一步,“微臣觉得,丞相大人所言有理。”
接着,丞相一派陆续有几人站出来,皆拱手道,“臣附议!”
“梁王!”就在局势一面倒的时候,曾受过刘匡重用的一位大臣走了出来,“臣以为,前梁王虽有错在先,却也在其位上兢兢业业,铲除奸佞稳定朝纲,亦造福了我大梁百姓,且再怎么说,他也是梁王的嫡亲兄长,于情于理,也不该赶尽杀绝。”
说罢,这位大臣跪了下来,“微臣请求殿下,对前梁王能网开一面!”
“王守之!”汪丞相转身怒瞪,语气严厉几近咆哮,“为千古罪人求情,你居心何在?!”
王守之不卑不亢,“丞相如此着急想置前梁王于死地,才是真正居心不良吧!”
“哼!那罪人谋逆篡位,死有余辜,本相一心为公,何来居心!”
“死有余辜?当年之事牵涉甚广,又焉能把所有罪责怪在前梁王的身上?!”
汪丞相:“你强词夺理!”
王守之:“你暗藏私心!”
汪丞相:“王守之,你不要挑战本相的耐性!”
王守之被气得不轻,亦恶言以对,“你个刚愎自用的老匹夫,当心有朝一日自食恶……”
“够了!”刘成一拍面前的桌子,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薄怒,“如此争吵不休,全然不顾体面,你们到底把本王置于何地?”
汪相赶紧跪下请罪,“微臣知错,请梁王责罚。”
王守之也告罪,“触怒梁王,臣罪该万死。臣愿接受梁王的任何处罚,只求梁王能网开一面,留前梁王一条性命!”
“梁王,此事万万不可!”汪丞相随即开口,“若轻易放过罪臣,且不说难以服众,留着他,亦是对您的一种威胁。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啊!”
“梁王,如今大局已定,汪丞相所言完全是杞人忧天……”
刘成淡淡看他们一眼,“是非曲直,本王自有定论,此事汪相所言极是,不管是出于大局考量,还是为保我梁国安定,刘匡,必死无疑!”
王守之匍匐在地,不住磕头,“求梁王收回成命!”
王守之一派的人也赶紧跪下,“求梁王收回成命!”
刘成冷冷睨他们一眼,“本王心意已决,众位不必再劝!来人,传本王旨意,罪人刘匡,大逆不道,特赐……毒酒一杯!”
……
牢里,刘匡依旧闭目养神,一派波澜不惊,直到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才终于睁开眼,朝声声音传来之处看去。
只一眼,他便看到了来人手中端着的一杯酒水,愣怔片刻,随即了然。
那人口中所言已经完全听不清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后平心静气的端起毒酒,恍若未觉的一饮而下。
这一切,早该是他应承受的,又有何惧?
唯一挂念的人,已经等来了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之人,他终于可以放心。
还有那个跟在他身边多年,对自己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侍卫流陷,上次见刘成的时候,在他的请求下,他也已经答应放他一条生路。
以流陷之能,只要能不受牵累,日后海阔天空,想必也无需他担忧。
算是无牵无挂,终于得以解脱,刘匡缓缓倒在了牢中阴暗的地上,嘴角却挂着一丝浅浅的笑……
和阳宫中,赵浅惜在刘成离开后不久就起了身,穿衣梳妆,略略吃了一些东西之后,便捧了一本书,随意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了。
不过,今日不知怎么了,老是无法静下心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所以,盯着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书页却迟迟未曾动过。
估摸着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