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特别冷。第一场雪过后。西风又刮了起來。刀子一般的狂风卷着雪沫铺天盖地而來。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突厥兵们被长官催促着从帐篷里爬出來。打着火把慢腾腾的去附近伐木打造云梯。
虽然士兵们都穿着皮毛衣服。但也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厚实的羊毛披风裹在身上就和沒穿衣服差不多。士兵们在风中跌跌撞撞的走着。不时有人踩在冰上滑倒。所有人都叫苦不迭。怨声载道。
凉州城外本來是一片繁华的商业区。附近还有几个小树林。但听闻突厥大军來袭之后。曹延惠就毅然下令将商业区拆除。树林也砍了个精光。只给突厥人留下一片无法利用的瓦砾。事实证明曹大人的决策英明无比。远道而來的突厥人只能住在帐篷里挨冻。方圆几十里连烧火取暖的木头都找不到。
折腾了一夜。终于在五十里外砍了一些树木回來。打造了百十架云梯。十余辆攻城车。另外修复了几架回回炮。秃黑鲁大汗亲临阵前。下令发起总攻击。
空地上摆开十架回回炮。每架间隔一百步。士兵们爬上爬下进行着检修。一队骡子慢腾腾的踩着积雪走过來。每头骡子身上都托着两枚百余斤重的石弹。士兵们将石弹卸下。装在回回炮的弹巢里。还有军官拿着尺子状的东西比划着。似乎在测量距离。
五十辆攻城车慢慢的推了过來。在回回炮前面排成一条线。士兵们脱掉羊毛大氅。露出里面的皮甲和弯刀。挨个钻进攻城车里。攻城车上面覆盖着生牛皮。前头装了铁撞角。排在回回炮前面一來是为了防止对方突击破坏。二來是占领出发战位。
大队步兵抬着云梯等在两旁。士兵们都是短打装扮。手里拿着弯刀半跪在地上。嘴里呵出一团团的白气。后面是更多的爬城士兵。暂时还轮不到他们上。所以身上还披着羊毛大氅。传令兵骑着马拿着令旗到处奔。一队队骑兵和步兵井然有序的进入战位。一场大战就要展开。
凉州城墙上。元封收起千里镜。对王威笑道:“王老将军您看。从城上望过去。突厥人就如同蝼蚁一般。”
可是扭头一看。王威等一帮将军脸色铁青。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元封。这也难怪。在他们眼里。突厥大军杀气腾腾的。哪里象什么蝼蚁。分明是一帮吃人的魔鬼。
王威沒接元封的话茬。对旗牌官道:“告诉大公子。敌人要攻城了。”
过了良久。曹俊才匆忙赶到。两只眼睛通红。脸上还有一抹红晕。看來昨晚沒睡好。可以肯定的是他决不是在研究如何克敌制胜。而是在父亲那些美貌姬妾身上下功夫了。
曹俊披着雪白的狐狸裘大氅。在亲兵的搀扶下刚刚登上城楼。第一枚回回炮的炮弹就墙颤抖了一下。曹俊吓得当场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元封和王威却矗立在敌楼上纹丝不动。这是敌人在调校射距。后面才是真正的炮击。
曹俊疾步走过去。趴在垛口上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回头问道:“二位将军。有何克敌良策。”
元封和王威皆是身着重甲。所以不用全礼。只是给曹俊拱手施礼。王威道:“但请大公子坐镇。吾等自会破敌。”
曹俊赶忙走进敌楼。叫了十几个长牌手过來挡在自己面前。这才安心坐下。此时突厥回回炮的试射已经结束。根据弹着点调整了炮架的位置。正式的炮击这才开始。
一发接一发的石弹落在凉州城头。每发炮弹的落地的时间很短。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石弹以极高的速度砸在坚硬的城墙砖上。化成几十上百块碎片。沾着就伤。碰着就破。突厥人还别出心裁的在石弹上钻出哨孔。炮弹破空而至的时候。往往带着尖利的啸叫。更加让人胆寒。幸亏王威已经下令城墙上的士兵进入藏兵洞隐蔽。要不然肯定伤亡惨重。
敌楼前面堆了高高一层沙土包。但仍然挡不住炮击。巨大的轰鸣不绝于耳。尖利的哨音一声接着一声。曹俊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强力维持着镇静。虽然他胆小怯懦。但总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必须以身作则。否则凉州不战自败。
也不知道炮击了多久。忽然尖利的哨音戛然而止。随后是满山遍野的喊杀声。由远而近。如同海啸山崩。不用看都知道。是突厥大军开始爬城了。无数的士兵扛着云梯从各个方向冲來。毫不畏惧的顶着守军的箭矢。爬过护城河。爬上城墙。守军也适时杀出。连弩滚木倾泻而下。人命如同草芥一般不断逝去。凉州城下血流成河。
秃黑鲁坐镇王帐。不断发出简明有力的命令。调动步兵爬城。督战队在后压阵。敢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一波打完了。又是新的一波人浪冲过來。士兵们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呐喊。冲锋。然后被杀死。幸运点的能死在凉州城下。不走运的脸护城河都沒越过就被弩箭射死了。
守军的日子也不好过。同样重复着机械的动作。拉弓射箭。再拉弓。再射。城下的敌军是如此的多。以至于根本不用瞄准就能射死人。每个人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杀死了多少人。只记得眼前是一片血红。
若是一般的城池。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早就拿下了。但是凉州城绝非等闲之地。曹延惠苦心经营十余载的效力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城防设施完备。垛口向前倾斜。城墙的各个突出部形成夹角。可以互相掩护。护城河又宽又深。城墙下面的空地极窄。根本不能摆开攻城器械。城内存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