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心看看她,没有搭话,急吼吼往巴沟跑。李然也跟了上去,嘴巴里默默念叨:“我又怎么了啊?开玩笑也不成啊?”
桑德伟身上也没有多少钱,根本不够去大兴的车费。士心跑了这一路,已经很累了,颓然地坐在了c沿上。“太晚了,明天去吧。”
金上就睡着了,发出呼呼的鼾声。士心和桑德伟坐在c边什么话也不说,都点着一根烟默默地chou着。李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看看狭小的屋子,发现这里只有一张单人c,于是笑呵呵地问:“今晚上怎么睡啊?”
桑德伟愤愤地瞪她一眼没有说话,士心看看李然,气呼呼地说:“不睡!”
“张士心!你……你冲我撒什么气啊?我陪着你跑来跑去的,你还这么没良心?”李然显然是生气了,砰地甩上men走了。
士心坐在c沿上没有动。过了片刻,桑德伟忽然开口了,气呼呼地说:“还不去追?这么晚了,一个nv孩子跑出去,你不担心啊?”
士心忽然反应过来了,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了,说了句“你好好看着金hua”就冲了出去。
他跑出小胡同,四下里看看。小街上黑漆漆的一个人影儿也看不见。他不敢耽误,一路小跑冲到了路口。大街上灯火通明,但是根本看不见李然的影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就在走到大men口的时候,身旁的黑暗里忽然传出了一阵笑声:“嘿嘿嘿嘿……”
士心听得出来,那是淘气的李然躲在men后边。
“乒乓,乒乓!”金hua似乎清醒了,不住地呼喊着孩子的名字。
趴在桌边睡觉的士心和桑德伟几乎同时醒了,一起跑到金边看。金hua没有醒,只是在梦里呼喊孩子的名字。
喊声也把躺在金hua脚边睡觉的李然吵醒了。她rou着眼睛坐起来,看看士心和桑德伟,嘟嘟囔囔地问:“你们大半夜联欢啊?”
两个人都没笑,说明她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李然捞了个没趣儿,咣当一头倒在金ui一脚蹬在李然脸上,李然惊叫着坐了起来,痛苦地哎呀了一声,从c上下来了。
“这觉没法儿睡了。”她说。桑德伟和士心一起笑了。李然把嘴巴一撇,不屑一顾:“我还以为你们俩是两截儿木桩呢!还知道笑一笑啊?不管有啥事儿,总得笑一笑不是啊?你俩像两个庙里的泥菩萨一样板着脸,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士心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跟过日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把李然拉到c边,让她在金hua身边重新躺下,给她盖上了被子。李然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张士心,甜甜地一笑,说:“看不出来,你还知道体贴人。”
天刚麻麻亮,士心就要去大兴报案寻找孩子。桑德伟拉住了他,说:“得了,在这儿看着她吧。就你那身子骨儿,还是我去。不过你今儿无论如何都不能去上班,再要把金丢了,我就拆了你的骨头!”
桑德伟走了之后,士心和李然聊了一会儿。李然大致知道了金hua的事情,就什么也不敢说了。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她有你这么个哥哥,真幸福!换了我,打死我我也不会走。她真不知道心疼你。”
士心看着睡得很沉很香的金hua,给她掖了掖被子,说:“她还是个孩子。”
“你也会这么疼我么?”李然忽然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士心的脸。
士心看看李然,因为没有睡好,她的眼睛有点儿肿,但是层层叠叠的眼皮儿反而显得更加分明了,就像chun天开放的梨hua,看不透有多少层,黑漆漆的眼眸子就像带lu的hua蕊,透出一种叫人看也看不透的美丽。
“不会。”士心很坚决地说。
李然大约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很勉强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不会。可你也不用这么干脆地说出来吧?我是什么人啊?爸爸妈妈不要我,朋友也不要我……”
从巴沟那间小屋子里出来之后,李然独自往就在附近的公司走去。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就在这个夜晚过去之后她忽然长大了。这个晚上,她看见了很多没有看见过的事情,听见了很多没有听见过的事情,也真正认识了自己几年前就认识的张士心。
她清楚地记得几年前她站在安定men的过街桥上找工作,士心也在那里找工作,她还害得士心失去了破自行车。从士心骑车带着她返回学校的那个傍晚开始,她心里一直对张士心有着一份格外好的印象。这份好印象不仅仅是士心给了她一份工作,帮她摆脱了城管,还因为士心的身上有着一种看上去顽皮实际上很稳重的气质,在他对遇到的一切事情轻描淡写地处理过去的过程中,有着一份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沉稳。那个时候李然就常常希望自己能和这个看上去黑黑瘦瘦的小子成为很好的朋友;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除了最初帮士心做过几次家教之外,他们事实上一直都没有更多的往来。士心黯然离开学校,都没有跟李然说一声,李然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士心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几年以后居然还能在北京遇见士心,而且还在一个公司里上班。
就在看见士心坐在电脑前面挥动两个食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打字的那一刻,李然的心里就掀起了一阵涟漪,一种早就在她心里滋生出来并且潜伏了多年的情愫悄然升腾起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一直有意无意地接近士心,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虽然士心失学的事情在学校里人皆知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