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郑重地收好信封,轻福了福身,又给其他侍女安排了服侍纯妃的工作,随即匆匆离去。
一阵风卷起了屋角崭新的灯笼,灯笼倏然横飞起来,尾部缀的流苏一时间缠在一起。阴了下来,时候也近黄昏,角屋是最后点上蜡烛的,烛光透过窗纸洒在地面。
王府内的侍女们提着灯笼匆匆跑过一排紧挨在一起的房屋,晃动的红光灼着冰冷的地面。
门外抬进来一个轿子——喜轿,只是两个挂在前面的银铃像是耷拉下来的耳朵,几朵艳红的纸花粗糙地黏合在轿子上,花瓣耐不住颠簸,尽数飘落。
“吉时是黄昏,还赶上阴——晦气……”
“海家是商贾起家,王爷还真看得起他们——”
“嘘——大姐听得见,饭碗还要不要……”
淑慎听着外面时而高时而低的嘲讽与议论,不禁攥紧了衣角。喜帕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唯有垂手看着自己一身崭新的嫁妆,回想着父母离别时不舍的泪光。
她不想嫁给皇族,可又不甘心嫁给魏家。她懂,她此一去,便只能把终生托付给一位素未谋面的皇族,更是再也无法迈出宅院的大门。
轿子停住了,没有人来搀扶她——商贾家族虽则财厚,但地位低下。
淑慎扶住一边,想要下来。喜帕在眼前晃,一次又一次挡住了视线——“不能掀……”她咬紧牙关,想着。
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将她从悬空的轿子上抱了下来。
紧接着是一声呵斥——“你们可是看王妃的好戏,海家又何曾亏待你们?”
不待下人们回应,那人便一转身离开了,并未走多远,淑慎突然觉得一阵热气贴着喜帕迎了过来。
“你没事吧?”
“无妨。”嘴上虽如此强撑着,但淑慎的语气带着不置可否的颤抖。她挣扎了几下,却挣不开那饶怀抱——“今日是我的大婚日,莫要让我夫君看到,还请……”
话音未落,喜帕就被掀起了一角,『露』出了那饶形容——他轻笑着,回应道:“王妃娘娘,本王就是你的夫君啊。”
淑慎倏地红了脸,一时间大脑空白,不知如何回应。
傅恒倒是没有再什么让她为难,将喜帕重新放了下来,径自入了里屋,将淑慎轻放在红纱拢着的床榻上。
“今日晚,想必你也累了——本人不如皇兄弟们那般迂腐,行大礼择明日亦然。”
“可这礼数如何违背……”
冷不防,傅恒掀下了她的喜帕,她也只好咽下所有的言语,任凭他去了。烛光下,她的眉眼更增添了一分朦胧的美福
“尘儿,你真美。”傅恒的脸不觉间凑近了几分,羞得淑慎垂下眼帘却掩不住面红耳赤。
见此情景,傅恒嘴角微微上扬,坐在她的身旁,但为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今晚你就先睡在这里,本王就在隔壁——没有行大礼,本王也不好行洞房之事,尘儿大可放心。”
“我没迎…”淑慎竟有些想重新戴上喜帕,只能细若蚊声反驳道,两颊仍旧是滚烫的,温度迟迟退不下去。
本来她以为足够糟糕的一夜,竟然睡得无比安稳。面对如茨丈夫,她倒是放了心,却不知往后如何面对。
这是她头一次见傅恒。
但这已不知是他第几次看淑慎了。
究竟为何她忘记一切已经不得而知,但是他希望这一次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虽然她
在与自己分开的年月里已经变得没有了原先的活泼灵动,但是他依然深爱着她。
既然曾经在一起,就肯定有重新挽回的机会。
次日。
各种大礼行完,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堆人上前向傅恒敬酒,而一堆女眷却把淑慎簇拥进了洞房内。
淑慎重新盖上了盖头,安静地坐在枕边,也不向那些退出房门的女眷们言语昨晚的经历。此刻她无比期待傅恒的到来,却也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带着些许紧张——她没有准备好,哪怕温柔的傅恒确实让她为这场家族捆绑的婚姻感到放心。
夜幕微微咬上了云梢,咽下了残阳余辉,换上了星宿编织的霓裳。
她不禁觉得坐着乏了,眼皮也渐渐沉重,可她骨子里镌刻的礼数让她不肯睡下去,她定要遵循普通妻子的三从四德。
可傅恒还是没有回来,让她的等待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显得可笑起来,似乎隔着房门就能听到门外窃窃的嘲讽。
“无论他如何,我断不会背叛他。”淑慎暗暗想着,在睡意中挣扎。
以至于傅恒匆匆忙忙赶回来时,她竟就那样坐着睡着了。傅恒脸上带着两团被酒抹上的红,本来万般愧疚地念叨着:“抱歉,尘儿……”却发现盖头下的她早就坠入梦境。
傅恒先吹熄了床头的烛火,方才取下她的喜帕,横抱起她轻轻放置在红纱帐内——不忍打扰她的梦境,亦不好意思随便解下她的衣袍,便自己也穿着一身艳红,怀抱着她就此一夜。
刚破晓,淑慎就惊醒了——她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子,恍惚间又觉得像是还在海府内,却竟坐不起来——朦胧的睡眼看见一只手环抱着她,抬眼细瞧便是傅恒的睡颜。
“昨晚——”她焦急地看着自己,却发现自己没有褪去衣物,方才明白昨晚是自己先睡着了,傅恒为了不吵醒她,也没有为她解衣,甚至自己也没樱
“尘儿,还早,睡吧……”傅恒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