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至今都还记得掐死胧月时的场景,幼弱的胧月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不要,额娘,不……不可以……”
那惨白地面容,无力的乞求,日日出现在皇太后的梦境里,是以,皇太后听见魏绵奕的喃语才会一怔。
失神之间,谨惜走了进来,在皇太后耳边低语。
稍许时刻,皇太后起身,搭着谨惜的手,莲步轻『荡』,出令门,看见华裳,吩咐道:“好好照顾令妃,出了事,哀家唯你是问。”
“奴婢明白,即便太后娘娘不,奴婢也会好好照顾主子,若是令妃娘娘知晓太后娘娘这样疼爱她,肯定会很开心的,令妃娘娘幼年丧母,实在是太过凄惨。
若有可能,奴婢恳求太后娘娘将令妃娘娘当做亲生女儿,这样,令妃娘娘失去的母爱,快乐都会回来的。”华裳垂眸蛮含希望的开口道。
“哀家,会的,你且好好照顾令妃,哀家还有要事。”
“恭送太后娘娘。”华裳俯身行礼,言语极为恭敬,若是皇太后回头,定会看见华裳眼中深深地厌恶与不屑,可惜,她看不见。
……
时间飞逝,很快便又到了晚上,夜『色』朦胧,伴着『毛』『毛』细雨,落在饶脸上,冰冰凉凉。
驿站内,白衣男子袖手站于窗前,寡薄的双唇挂着莫名的笑意。
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名女子,半跪于地上行礼:“参见主子。”
“起来吧。”男子沉默稍许,寡薄的朱唇张开:“她,怎么样了?”
“还未醒来,伤口太深,险些丧命,不过主子已喂了她雪莲花,想必不会有大碍。”女子很是敬重的回答男子。
“嗯。”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寂,无话可,而此刻,屋外的『毛』『毛』细雨却变成了倾盆大雨,打在牡丹上,花瓣散落一地,凌『乱』的美丽,却是惨淡无比。
“你,好好保护她,别再让她受伤了。”
女子一愣,旋即回神道:“奴婢会的。”
男子点零头:“你回去吧,她现在需要你。”
“是,奴婢告退了。”
顷刻,一切又恢复成先前的样子,只是,那雨却越来越大。
云霄一道闪电划过,照清男子的面貌,那人正是傅恒。
是的,李荣保对他很好,也许是因为他的母妃,也许是因为他是他的孩子,可即便再好,他也终究是恨上了他。
傅恒幽幽叹息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支长箫,那箫竟与魏绵奕的一模一样,只是箫身上刻了许多雪花纹。
他将长萧抵于唇间,闭上双眼,白皙的手指开始跳动起来,传出婉转动听的音律,在寂寞的雨夜飘散,激起一场灵动的听觉盛宴。
一曲罢了,傅恒摇摇头,苦笑不止:“终究是不像。”
傅恒吹奏的便是魏绵奕当初所鸣的《情心》,可他却不知这是《情心》。
其实,傅恒学得已有七八分相似了,大抵是因为心中影情”吧,可这“情”却不曾让任何人了解,而让人了解时,却为时已晚。
傅恒看着那模糊不清的雨夜发怔,动『荡』的空气里,再无乐声,只剩下滴滴答答的雨落声。
约莫半刻钟后,一名海东青飞进屋里,落在傅恒手上。
傅恒取出藏在海东青嘴里的纸条,慢慢捻开,看着字体,扬起一抹冷笑:“呵呵,终于等不住了吗。”
话落,素手一扬,纸条化为碎片,徐徐的落在地上。
夜,沉的寂静,雨,下的无情。凌『乱』,只剩下凌『乱』。
和风习习,丽日当空,近处,墙头上几朵木槿花正在怒放团团锦簇,异常繁盛,犹如堆堆红雪。
远处,数座假山点缀在蓝之下,苍翠恬静,好似屋上竖起的一架屏风。
魏绵奕着绯红缎锦绣海棠纹披风立于窗前,抚着涂朱红漆的窗沿。从大婚那日受伤至今日,已在床上躺了四个半月,即便每日有珍『药』补身,却依旧是大不如前。
翻涌的心有些后悔答应弘历,帮他除去果亲王与皇太后。可是,她,仅仅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为了复仇,已经无法回头了。
双眸微闭,却听见殿门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回头看时,只见华裳已跨过门槛,转身虚掩殿门。
华裳看见魏绵奕已苏醒,手中端着人参养生汤『药』的白玉瓷碗摔落于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她眼眶泛酸微红,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忍不住向前紧紧抱住魏绵奕。
华裳哽咽道:“格格,您终于醒了,奴婢以为您再也醒不过来了,现在可好了,您终于醒过来了。”
“傻丫头”。魏绵奕温柔的抚『摸』着华裳的黑发,用白『色』织绢为华裳拭干眼泪,有些虚弱无力:“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吗,高兴才对,况且,我绝不会容许自己死于乐正彼风之前,我大仇未报,阎王断然不敢收我。”
绵奕眼中满是坚毅,也饱含着入骨的恨意。
华裳抬头时,并未发现她眸中的戾气,只瞧见晶莹的汗珠顺着魏绵奕苍白的脸颊滚落在地。
心中急促,当下拽住魏绵奕的手,搀扶着她走向屏风后的凤榻,嗔怪道:“娘娘病体初愈,秋风寒冷,若是侵体那可如何是好。”
华裳目光落在凤榻上,没有发现魏绵奕听到那声“娘娘”后,身体僵硬。
她喃喃自语道:“娘娘……娘娘……原来……原来我已经是令妃了……令妃……令妃……”
短暂寂静,当额头撞击冰冷地砖的声音飘『荡』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