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故事一定要写下来,那是爷爷奶奶那一辈份的故事,如果没人记得,以后就真的再也没人会记得了。
故事还要从我的太爷爷说起,那应该是一几年的故事,我的太爷爷那一辈是地主,家里特别的富有。奶奶说,根据爷爷小时候的记忆,记得家里面特别的大,光是长佣就有十几个,家里有二十几间的大屋子,每年丰收的季节,家里面堆积的粮食有好几间大屋。太爷爷的弟弟家境一般,也就是爷爷的叔叔,所以太爷爷经常会接济他们的粮食,还有孩子们上学堂。
大约在一九四二年的时候,太爷爷那时候大约三十多岁,被人约着去我家河对面当时的一个赌坊,赌骰子输的很厉害,被气得病倒了一个星期,后来请来了郎中,郎中说无药可救。于是太爷爷花大额赏金,说谁要是治好他的病,就能奖几十单的大米,那时候几十单是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的。
最后,还是没熬得住,走了,那时候爷爷才五六岁,才上学堂,拾得字,算的了家里的一些账目。
奶奶说,爷爷本来兄弟姐妹有十几个,那些年生病的、意外的、打战的,最后只剩爷爷、大爹爹和两个姑姑,大爹爹也就是爷爷的大哥。这事还是最近一次回家听奶奶说起的,说以前太奶奶对自己的孩子特别的严厉,动不动就吊起来打。
爷爷有一次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爬着回家的,结果太奶奶还是拿皮条抽了他。还是太爷爷兄弟家的婶婶把爷爷抱起来放床上,给他煮了一个糖鸡蛋。我本来有两个姑奶奶的,小时候太奶奶经常会拽着她们的辫子打,大姑奶奶特别爱干净,小姑奶奶特别的爱漂亮,后来在一九一几年乱世都去世了。大姑奶奶去世之前给太奶奶写了一封信,据爷爷告诉奶奶的回忆,信里面是这样写的:
妈,你再也打不到女儿了,女儿快要走在你前面了。你小时候老是爱牵起我的辫子打,离开家后,我把辫子剪掉了去当兵了,我虽然不是男儿身,但我也绝不会比男儿差。你从小对我们兄弟姐妹都很严厉,我走了,你也不要想我,因为我也不会念你的好。还有,我借了隔壁婶婶一条毛巾,离家那天婶婶给我的。
爷爷说,大姑奶奶去世后太奶奶并没有因此改变她的脾气,该打的还是会打,该骂的还是会骂。所以有时候想想爷爷爱打人的习惯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我爸说,他小时候每次不守规矩,就会被太奶奶抽皮条,比如吃饭的时候不可以抖脚、不可以拿别人家的东西、不可以到处显摆自己的好东西、做错事要去认错、遇到可怜的人,能给几个是几个。
奶奶说,太奶奶小时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家道中落,后来被许配给太爷爷了。自从嫁给了太爷爷,家里面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一个人打理的,主负责了好多事,像农田、牲畜、酒庄、钱庄、布庄,以及家里日常大大小小的习俗、节日、寿辰的举办,真的不比现在经营一家公司。
太爷爷去世后,周边的族人隔三差五就会过来欺负爷爷一家大小,抢走了一部分财产。后来,太奶奶遣散了家里的佣人,卖了些宅子,留了六间大宅子,带着几个孩子开起了小店,做起了日用品和卖肉的买卖。
爷爷说,太奶奶每天不用纸笔能记得一头猪的每一笔账目,而且那时候的人家买肉都是几两几两的称,经常都是赊账的,一头猪就有两三百笔账目,长期下来会有很多笔,太奶奶几乎不用纸笔能记得每一笔账目和每户人家的总账目。现在想想,就算是现在的自己也很难做到。
但换个角度想想,那时候太奶奶一个女人,带着才几个孩子,压力是有多大也是可想而知的,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再后来两个姑奶奶因为和太奶奶赌气,离家出走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就这样生活越来越好起来,两位爷爷天天杀猪,太奶奶在家负责售卖,后来大爹爹还娶了媳妇,生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