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妈15岁,喜欢细心打扮,马尾辫、小红皮鞋。
那一年,我爸19岁,长得眉清目秀,就是那种一看上去就很好看的那种,用现在的话来形容就是小鲜肉一枚。
那一年,1988年,我爸和大姨夫一起在城里以杀猪卖肉为生,因为关系不错,经常和大姨夫一起来来往往。
有一次和大姨夫一起去了外公家,外公是个好客的人,就留爸爸在吃午饭。
来的时候,将新买的凤凰自行车停在外公家门口。
我妈正在河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听着老式的收音机,和收音机里面一起合唱《刘三姐》的歌。
洗完衣服回家,看见家里门口有一辆新自行车,特别高兴的跑进屋,问大舅,是谁的新自行车?
我爸挠着头,害羞的说,“我的。”
“那能借我学下吗?”我妈一脸期待的眼神。
“可以呀,我可以教你。”我爸说。
两双细腻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像触电了一样,从此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我妈一步一步的学着骑车,我爸一边扶着车,一边跟在后面小跑着,就在快倒地的那一刻,我爸接住了我妈,从那以后两个人开始悄悄的约着看电影。我爸只要有时间,都会骑着10公里的自行车来外公家,接我妈去市里唯一的一家电影院看电影,那时候电影还是手摇式的,背景还是幕布的,自行车是最好的代步工具,有个凤凰自行车是一件很炫耀的事。就这样两颗年轻的心,越走越近。
可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我的姑奶奶,也就是我外公的妹妹,给我妈相了一个对象,就在她家隔壁,觉得小伙从小没了娘,人特别可怜,不过性格不错,从小很勤快,家庭条件也不错,从小在她家玩耍长大,知根知底。这样一来外公很快就同意了这门亲事,一口就答应姑奶奶,将我妈许配给那小伙子。那家子很快就上门提亲,就算我妈有一万个不愿意,很反感外公的决定,也阻止不了他一家之主的决定。觉得小孩子不懂事,不懂大人们的良苦用心。
那家子隔三差五就给外公送点烟酒,约我妈出去,我妈每次都不答应,于是就被外公软禁起来了,不给出门。一连一个星期不能和我爸联系,于是就找了借口和那小伙子一起出去逛街,半途中偷偷溜走了。
见到我爸后,我妈把情况和我爸说了,彼此在那一刻终于认定了这辈子非彼此不可。于是,我妈就坐在我爸的自行车后车座,来到了我爸家。那时候我爷爷已经将三个儿子分家了,所以我爸有了自己的一间房间和一间厨房。没有婚礼、没有盟约、没有酒席祝贺,两个人就这样约定了终身,就这样嫁给了爱情。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外婆还在,因为我妈晚上一直没回家,外婆急的一晚上都在到处找,眼睛都快哭瞎了,以为是被遇害了——那个年代失踪了就会真的失踪了。
大舅第二天打工回家听说我妈不见了,立马就知道了我妈在哪儿,和外婆说不要担心,小妹没有事。于是就有了大舅第一次登我爸家的门。
我爸和我妈正在门前修自行车的车胎,突然看见有人特别像大舅,我妈立马躲进屋子里了,大舅来到门前,喊道,“小妹,别躲了,我看见你了,我来就是看你是不是安全的,别害怕。”
我爸当时傻愣了,我奶奶听说我舅来了,立马去小卖部买了烟酒,买了好酒,做好了好菜。
大舅知道我妈的小心思,也很支持她。我妈说,大舅在18岁的时候也有一个相互钦慕的对象,因为外公的媒妁之言,硬拆散了他们,后来和现在的舅妈也是一直的争吵不和。他不希望我妈继续步入他的后尘,希望自己的妹妹没有遗憾。
饭后,大舅就准备回去了,他对我妈说,“放心,回去我帮你和爸妈解释,你自己选择的路,只要你觉得自己过得幸福,做哥的就很开心。”也不忘对我爸叮嘱,“我这小妹一直是我家的掌上宝,你一定要好好对她,不可以欺负她,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第二天,我爸带着提亲礼,和我奶奶一起,带着我妈,回到外公家了。外婆眼睛还是肿的,外公见我爸诚意也还不错,而且村里到处都说我妈已经嫁人了,更不好吵闹了,也就默许了他们。就这样,没有正式的婚礼,没有誓言,他们找到了彼此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