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下时间,才九点多,于是我定了个酒楼包厢请大家吃饭。吃完饭后周言的父母提出要送我跟孟婆回去,被我们婉拒了。看着他们驾车离开后我才跟孟婆打了车回去。回去路上孟婆说想喝点酒,于是我提出到商店买材料回家里的楼顶上调来喝,孟婆没有意见。
我们在小区门口停了车,在门口24小时商店买了调酒用的材料,然后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孟婆都没有再说过话,她的神情似在沉思,似在追忆。
“孟婆……”
“嗯?”
“没事了。”
我终究没问出口。
回到家洗完澡后,我们拿着材料跟调酒器上了楼顶,却发现楼顶被物业给锁住了。往常都不上锁的楼顶,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反常。最后,我们不得不将阵地挪到了家里的阳台上。
我家有两个阳台,一个是专门晾衣服的,一个是休闲的落地窗阳台,平时可以在那躺着吹着风,或者关上窗户观赏外面的风景。我们将阳台的桌椅都挪开,空出了一片地。为了防止地上冰凉,我特点找来了一张地毡铺在上面,然后将调酒的各种材料包括调酒器都搁在了地毡上。做完这些后,我们才盘膝而坐。
“孟婆,你来往生吧已经快两年了,现在,想学‘答案’了吗?”我试探性的问。
闻言,孟婆盯着我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抚摸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轻声的回答:“不了。”
声音有点迷茫,有些哽咽。
我不知道孟婆的故事,却看到了她的执着,只是那份执着,估计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执着那个人,还是执着当初的自己。其实我带她去看比赛的目的,有一部分是想通过歌词让她看清楚,自己心里被遮住的那部分。至于她愿不愿意拨开遮住的那层面纱,那就由她自己来决定了。
不过很显然,她还不愿意醒来,像我一样……
“好吧,那今天我们就放纵一下自己,乱调吧,看看最终的味道是怎样的,如何?”
“好。”
我们将50毫升的金酒倒进雪克壶中,然后混入20毫升的白兰地、半盎司伏特加,然后跑到冰箱里取来了冰块,加进去,摇晃了十秒后,灌入雪碧,又挤了两滴柠檬汁进去,觉得不够,于是又捏了一点芹菜的汁进去。孟婆非要加半盎司的糖浆,可是我们悲催的发现冰箱里存放的糖浆已经用完了,本来想再煮一些,但孟婆说等不及了,于是,我们破天荒的倒了一勺白砂糖进去,然后继续摇晃雪克壶。
场面非常搞笑,不过我们不会在意,本来也是想胡来的,开开心心的多好,将那些烦恼全都抛弃脑后,暂时忘却前尘。
直至摇匀后,我们才将调好的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酒平均倒在了两个威士忌杯中,加入四块冰块铺底,然后抓了一把薄荷叶拍了拍,让它散发出香味,放入酒里用调酒棒搅匀,然后又再夹入几块冰块覆盖在上面,最后用橄榄装饰在上面。
看着这杯漂浮着气泡的透明略带一丝丝青色的鸡尾酒,我忽然笑了起来。
“太乱来了。”孟婆说道,语气却波澜不惊。
“偶尔一次,不为过。”我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说,“一起尝下味道吧。”
孟婆端起酒杯与我手中的杯子轻轻的相碰,然后我们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下一秒,我们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嫌弃的表情。
“好难喝。”孟婆说道。
“是啊,真的好难喝。”
我笑着轻轻的摇晃着头,有些无奈的看着手中难以下咽的鸡尾酒,忽然,我想起了许多年前,头一次调酒的时候,好像也是跟今天一样,调制出来的酒杂乱而难喝。
只是那时的心情,是愉快的......
当年的那杯酒,我没有喝完,就像下半生过得如此不圆满。今晚,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将手中的这杯酒一饮而尽。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比自己的思想还要诚实,因此,在孟婆平静的目光中,我竟然将这杯难以下咽的鸡尾酒全部灌入了口中。待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的眼眶已经不知不觉的落下了两行冰凉的泪水......
“你没事吧?”
淡淡的一句问候,没有诧异,更没有疑惑,让我忍不住问出了一句:“孟婆,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留在往生吧吗?“
“知道。”
我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她说,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不是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反而让我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自嘲的笑了起来,用衣袖不顾形象的抹掉了泪水,说:“是啊,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们是同一类人,同一类欺骗了自己的人,就像那杯“答案”,我们终究不敢去喝。
我们不知道答案吗?
不啊,我们知道的。
就像身体比思想更诚实一样,我们不是不知道,只是我们不敢去触碰罢了。
只是我终究没敢问那句话,其实我很想问:孟婆,你后悔吗?
孟婆看着我,什么都没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后,我从她的眼眶里看到了一丝渗透的光亮。她说,再调一次吧,也像这杯一样,乱调一通。我轻笑了一下,说了句“等等”,然后站起来回大厅上从冰箱里取出了剩半根的苦瓜,将它放在榨汁机里榨出了汁,然后又重新回到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