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凰没动,这个少年和曾经的她一样孤单痛苦,她现在有了子衿,可他呢,有谁和他一起承担压力和苦痛?
好一会儿,她柔柔地说:“放开我吧,再不走别人就起疑心了,想想你父亲,你就会坚强!”
手臂迟疑着松开了,鸣凰转过头,看见他满脸的泪水。
鸣凰伸出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元韬,我们都要坚强!”
元韬不好意思地笑笑,推开窗子,看看四下无人,回头道:“走吧!”
他扶她上了窗台:“还会来吗?”
鸣凰摇摇头:“不知道。”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花丛中,他茫然若失……
天气已近后晌,晚春的天气已经有几分燥燥的感觉。
子衿被皇帝召到宫中,皇帝要他陪着下棋,他便下了两局,第二局未结束,皇帝的手便耷拉在椅子扶手上,睡着了。
李品悄悄道:“将军,您回吧。有事的话,陛下会再传您的。”
子衿蹑手蹑脚站起来,对皇帝深深一揖,看看那浮肿苍老的面容,悄悄离开乾象殿。
李品送他到宫门口,躬身送别:“将军,经了一个冬天,路面都给雪水蚀了,不好走,脚下稳着点儿。”
子衿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却未露出来,告辞而去。
他一路捉摸着李品的话,总觉这话里有话。
快到宫城门口的时候,有人叫他:“子衿,你等等!”
子衿回头,原来是是父亲。父子二人同朝为官,却也多日未见。
子衿深鞠躬,向父亲请安。
长孙行问:“天热起来了,你母亲每逢暑湿,就不好过,你也别老忙着外边,多照看照看她。”
子衿脸上淡淡的:“是,儿子知道了。”
“我听人说,你跟步家退婚了?”长孙行担心地望着儿子,“云娇那孩子虽说娇惯了些,也还是好的,大家小姐嘛,总是娇气的。”
“不,是步家退回了聘礼。”子衿纠正父亲的话。
长孙行轻叹口气:“子衿,要不,就收上几房妾室……”
“父亲不用替儿子操心。”子衿打断父亲的话,“儿子只想娶一房如意的妻,不委屈自己,也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长孙行无语了,在这方面,他永远亏欠他们母子。
“子衿,你迅叔叔……他想见见你。”
子衿冷冷道:“迅叔叔怕是走错了路子。父亲您是他的亲兄,贵为司徒,完全可以提拔擢升他的官职,跟我有什么关系?见不见我,对他都没有影响。”
长孙行连连碰钉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朝堂也算得上德高望重,但每逢面对这个儿子,总觉底气不足。
快到宫城门口了,他停下脚步,紧盯着儿子的脸:“子衿,我听说,安王在你府中?”
子衿面容波澜不惊:“父亲,您听谁说的?子初。”
长孙行道:“这么大的事,子初不会妄言吧?”
“我要是不死,子初会做噩梦的!他到处宣扬,我私藏安王!”子衿冷笑一声,问父亲,“司徒大人,您觉得我会吗?”
长孙行解释:“我只是以家事来问问你,你别放心里。”
“我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想法,他从小到大,都在盼着我们母子死!父亲,您就这么放任他为所欲为,而置我母子于不顾吗?”子衿悲愤地望着父亲,“您让我母亲如何看您?”
子衿转身走了,飘扬的衣袂显得那样决绝,一如当年的杜若……
长孙行失落地看着那修长伟岸的身材上马而去,问道:“箭羽,我真的老了吗?”
箭羽道:“大人,您去见见若夫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家里,子衿把自己关在书房,回想着李品的话,回想着父亲的话,他觉得有些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夜雾悄悄把茶放在案头凶哦钔返闹魅耍小声道:“公子,秋先生来信了,他和夜沉哥在回程的路上。”
子衿道:“知道了。”
“还有……”夜雾踌躇着,“今天,小姐她……出去了。”
子衿头都没抬:“去哪儿了?”
“不知道,她是穿了家卫的青衣出去的,和小草一道儿,回来的时候已过了正午。我问过小草,她说她们去……安王府了!”
子衿脸上略有愠色:“为什么不拦她?”
夜雾嗫嚅道:“您没说不让她出门……”
子衿的手指头使劲儿掐掐眉心:他真的有些头疼!
夜雾偷觑着主人的脸:“要不要把小姐叫来?”
子衿说了个“好”,转而又道:“算了,还是我去找她!”
后宅静静的,小河的流水“淙淙”响个不停。往日里,这丫头常常在河里淘气,欢笑声此起彼伏。今天没一点儿声响,想来她跑得很累。
鸣凰的院子里很安静,小草和那些小侍女也不见出来。
子衿掀开竹帘,悄悄进了里间,鸣凰正面向里躺在床上睡觉。
床头案几上,放着元韬送的那把圆月匕首,子衿的眉头皱紧了。
他靠床边坐下,鸣凰翻身坐起,顺手从枕下抽出短剑,看见了他的脸,才长舒一口气:“干嘛呀,人家睡觉呢!吓死人了!”
“今天做什么了,累成这个样子?”
“哦,在后院骑马射箭,练功夫,又在河里玩……”
她望着子衿凌厉的眼神,没敢再编下去。但是,她知道她的优势在哪里,于是抱住他的后腰,蹭着他的后背:“人家就是出去转了转,在家里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