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王清流此言,鸣凰大吃一惊,她急匆匆回到养心别苑,夜沉夜暗正在门口急切张望。
鸣凰在书房榻上躺下,绘娘给她轻轻抚着太阳穴,她有些晕眩。
夜沉道:“大人遣老常来报:秋先生被押在西郭地牢。先生受了酷刑,伤得很重。大人说,要尽早营救,迟了怕就没命了。”
鸣凰皱起了眉头:王清流明明说,秋先生被囚在左屯军大营,公爹怎么说是在大狱呢?他们谁撒了谎?公爹没有理由骗养心别苑,那就是王清流说了假话,他骗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夜沉一向稳重,此时也沉不住气了:“少夫人,我们要尽快救出先生啊!”
鸣凰把王清流的话告诉二人。夜暗道:“王清流该不是骗我们吧?”
鸣凰道:“不排除那种可能。”
夜沉道:“也说不准,别忘了,老常不是羽管家,这个人也未必信得着。”
“对。”夜暗眼睛一亮,“现在我们找到大人就好了。”
“我们要抓紧时间,分头行动。”鸣凰看看天,挣起身子,“夜静,你速去请子襢公子;夜暗,动用一切能用的线索,尽快找出先生的下落。夜沉,给汪先生发出密信;夜游去寻找大人,越快越好。”
大家分头行动,夜静还未出门,子襢急匆匆地闯进来:“坏了,朝廷出大事了!”
他从案上端起一杯茶,一仰脖子灌下去:“姐姐,高老大人和父亲联名十五家朝中重臣上书,请皇帝亲政。结果发生了争执,高大人大闹朝堂,被下了大狱。”
鸣凰问:“公爹呢?”
“父亲和李大人为高大人求情,瑞王发怒,把他们禁在皇城。”
鸣凰使劲揉揉印堂,她从未遇到过如此乱麻一样的事情:子衿,我该怎么办?
杜若夫人走进来,对子襢道:“子襢,你父亲暂时不会有事的。法不治众,有那么多的官员同时被禁,瑞王还没那个胆子把他们怎么样。现在最关紧的要救出先生!”
鸣凰把老常和王清流的话再讲一遍,子襢道:“王清流说的倒不一定是假的,他对步青云的凶暴颇有怨言,这个人心地并不坏。不过……我马上去城门令那里核实消息。”
天色落黑的时候,各路消息都回来了。
“城门令发现步青云押着一辆灰布安车出了西门。”
“西郭地牢有子初的人出没。”
“有很多士兵在西郭地牢设防。”
“……”
夜沉带来汪先生的密信。鸣凰看罢,对他们道:“我们并不能确定先生究竟在哪里,但我在王清流身上赌一把!我们分头行动,制造骚乱牵制他们,其他两路同时行动。”
西郭地牢在郭城内西侧。北朝建立之初,挖地为牢,用来关押重要犯人。北朝稳固之后,建起了更为坚固、面积更大的监狱,这里差不多就废弃了。后来用作兵器库,左右屯军大营搬出外城到了城郊之后,兵器库也随大营移到城外,地牢就完全失去了使用价值。由于这里阴森可怖,平日里鲜有人来。
子初和步青云看上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环境封闭,人迹罕至。即便在这儿杀人放火,也不会有人注意。他调兵遣将,严密布防,要以秋先生为诱饵,将养心别苑一网打尽!
他指使父亲身边的老常去养心别苑报信,他们今晚定有行动。
子初怎么能甘心啊?烟雨谷差了一点点,就能要了子衿的命;山道上,也是差了一点点,就能杀了王鸣凰,全是阴差阳错!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不过今晚——
子初脸上浮上得意之色:长孙子衿不在家,王鸣凰疾病缠身,安王王辀在郊外自身难保,要想互相救助,是痴心妄想了,那就来一个杀一个,给养心别苑致命一击!
夜色已经很深了,奚盍弗莫鸿步青云王清流等都来了,他们安排的人也已经到位。
子初问步青云:“那边安排好了?”
步青云点点头:“放心吧,有若久峰和若久羽兄弟看着呢。那么大一座军营,我还不信他们能闯进去!”
子初信心百倍:“好,坐等收网。”
城里传出了更声,二更天了,没有动静;三更天了,还是一片静寂,只听到高低婉转、屈曲有致的虫鸣声……
埋伏者的眼睛开始朦胧,有人打起来呵欠,传染病似的,压抑的呵欠声此起彼伏……
奚盍沉不住气了:“子初公子,他们到底来不来啊,又饿又瞌睡的,怕大家受不住啊!”
弗莫鸿劝道:“奚将军,偷袭得趁三四更,四更天人睡得死,他们很可能就在三更四更交替之时。”
一串火把迤逦而来,步青云低声道:“来了!”大家立即紧张起来。
那串火把快走近时却又慢慢远去了,子初哂笑道:“那是卫尉营在巡夜。我的弟弟,倒还蛮像个卫尉卿的样子。只是个代理之职,也干得不亦乐乎!”
大家说笑一回,困倦重新袭来,他们都有些昏昏欲睡,子初也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现在他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准确了。
快四更时,黑夜中隐约传来喊叫声,好像很多人似的,这声音仿佛是从城南方向传来的。
他们侧耳听了一会儿,声音太远,不知道有什么事。
子初道:“青云兄,是不是你的辖区出事了?”
步青云懒懒道:“我管的地方正闹瘟疫呢!那些贱民都在拉肚子,找茅房,没精力大叫。”
他们心照不宣地笑笑。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