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自然是要好生讲讲的,只是这些话都是机密事儿,又怎能当着下人们的面敞开了来说,李显左顾右盼地暗示了片刻,奈何李贤始终就不曾反应过来,闹得李显郁闷得够呛,无奈之下,只好笑呵呵地打岔道:“六哥,您这府上下人都调教得不错,啧啧,一个个龙精虎猛地,可把小弟给羡慕坏了,唉,就小弟府上那帮蠢材,怎么教都教不会,纯粹就一帮子扶不上墙的烂泥,惭愧,惭愧。”
“哦?哈哈哈,七弟又说笑了,不过这笑话为兄倒是喜欢得紧,好,尔等可都听见了,周王殿下既是赞许尔等,那孤可就吝啬不得了,都去账房领赏,每人五百文,放半日假,下去罢。”李贤本性聪慧,一听李显顾左右而言其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哈哈大笑地鼓起了掌来,借着赏赐的名义,将侍候在厅堂上下的仆人们全都打发了出去。
这时节的五百文虽比不得开唐之初那等购买力,可也不是个小数目字,一众仆人们一年辛苦到头都未必能存得下如此多钱,这一听如此厚赏,哪有不兴奋异常的,一个个紧赶着谢过了两位王爷,急匆匆地便挤挨着向账房跑了去,偌大的厅堂上下瞬间便就此清静了下来,唯剩小哥两个相对而坐。
“七弟有何要说的便敞开了说好了,为兄听着便是了。”待得一众仆人退下之后,李贤眯缝着眼打量了李显一番,这才语气平淡地出言催促了一句道。
“好说,六哥饱读史书,小弟素来敬仰得很,却不知六哥可知吕雉之典故否?”李显微微一笑,倒也没再故作姿态,只是面色平静地提出了个问题。
“你……”李贤自幼向学,于史书自是精通得很,又如何会不知汉初吕后乱政之史实,这一听李显提到此事,面色瞬间便难看了起来,手指着李显,似欲呵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强忍了下来,只是黑着脸,死盯着李显不放,一股子勃然怒气将将欲发,良久之后,咬着牙,冷声道:“七弟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母后比作吕雉,莫非不怕为兄出首么,嗯?”
“六哥会么?”面对着李贤的黑脸,李显只是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头,反问了一句,也不待李贤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道:“似这等损人损己之事,纵使愚笨如小弟,也不屑为之,况乎贤明如六哥者。”
李显此言一出,李贤再次沉默了下来,唯有脸色却愈发难看了起来,黑一阵、红一阵地变幻个不停,眼神中时不时有精芒在闪烁个不停,忧心之色几不加丝毫的掩饰——李贤自幼便以聪慧而深得高宗的宠爱,然,却素不得武后的欢心,更因着宫中每每谣传李贤乃是武后的姐姐韩国夫人武顺所生,是时不满十岁的李贤盛气之下,竟跑去责问武后,由是,深为武后所恶,往日里便常借小事训斥李贤,母子间的感情可谓是淡泊到了极点,此番李贤即将被赶去就藩,背后的操纵者就是武后,有了如此这般的种种心结在,李贤对于武后这个母亲自不会有丝毫的好感,只不过在没弄清李显的来意之前,李贤却也不愿表明自己的态度,沉默便成了其无奈之下的最佳选择……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