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你血口喷人”底气不足的扬声反驳,王成眼神闪烁,面容惊惶“怎的就是我我们家又不只一个男人,还有我爹呢”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静默。倒不是大家相信了他的说辞,而是没想到这王成为了脱罪,竟把屎盆子往自己亲爹头上扣。
不认识一样定定的瞧着自己儿子,王宾面上愣愣的,直怀疑耳朵出了问题。
总归是自己的种,这事假如真是王成干的,他给这孽障顶罪也不是不行。四十的人了,这辈子也就这样,没什么奔头可眼下对方这急于撇清的态度
真真是寒心。
柳香草脑子转得,当下便明了事情发展至此,定要从自家里出个犯人。只是这人选
她溺爱孩子,总帮王成收拾烂摊子,儿子有事儿也乐意与她说。其实柳燕儿这事,她早便知晓,只是王成怕被责骂,十句话里四句假,对着她的说辞和事实有些出入。
柳燕儿生得白净端正,体态丰腴,他早就瞧上了这个堂妹。可惜她端庄木讷,不是那等欢场女子,平日是从不与外男独处,故而迟迟没有得手。
此次眼瞅着娘要把她送给那太监做外室,王成心里不忿,想要抢先弄她一。哪知柳燕儿却是烈性,抵死不从,失了身子后光着就想去报官,拼着豁出性命也要与他同归于尽。王成后知后觉的怕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她摁进了床边洗手的铜盆里。柳燕儿叫他糟践一,身子本就绵软,无甚力气挣扎,等他发现对方不动后,女孩子早已没气在那半铜盆水里浸死了。
他对柳香草说的是想要柳燕儿却没得手,奈何她心眼小想不开,独个在房里自杀了。自家儿子虽然浑,但没犯过人命官司,做娘的清楚他也没那胆子,柳香草便信以为真,骂骂咧咧说她短命晦气,要死也不挑个好地方。
因着此事不光彩,尸体上的红痕又见不得人,柳香草便连夜给侄女换上寿衣,对外称是得急症没了。
她算计得清楚,从柳家来人到扶灵威虎县,至少得四日,到时尸体早该腐烂,就算验尸也瞧不出什么,别提大哥一向不在意这女儿。孰料路上发生尸变,直到现今,柳燕儿的面貌仍与常时相同。
冥冥中,或许真的有魂魄想申冤。
事到如今,即便不清楚具体过程,众人也晓得犯人定是王家的男人。有脑子的都知道,王宾老实巴交,这种混账事必是王成做的无疑。
念着顾公子的嘱咐,杜宽不敢通融,刚欲公事公办的收押他入大狱,柳香草却忽然一指王宾“怪道你那日眼神慌张,行为反常”
她这指控没头没脑,相当突然,可公堂中的没有傻子,便是萧鸿顺也立时黑了脸。
柳香草这恶妇,认定他们只晓得犯人在王宾父子中,却拿不出切实证据来判断究竟是老子还是儿子,所以打算让夫君去替那混蛋儿子顶罪
“弟妹刚刚不说大侄女指甲断了我看得清楚,燕儿死那日,他背上就有几道划痕,都出血了”指天画地的发誓保证自己所言句句为实,柳香草打定主意要弃卒保帅“你们别瞅他老实忠厚,整日可没少和街坊寡妇眉来眼去,不是个好饼”
“您咋能这么说我叔”胡大妮听得又羞又怒“我认识他的年头比您多,王叔可是再好不过的人了”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柳香草啐她一口“好人哪个不会装关起门来过日子,你晓得他内里是什么芯子”
胡大妮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面皮薄,比不得她牙尖嘴利,反被教训得羞愧委屈,眼泪差没掉下来。
二选一,尽管大家全知道真凶,奈何却偏偏拿不出证据,只能错抓好人,便连杜宽都有些不爽利。
气氛僵持胶着时,一直没出声的傅氏蓦然开口“大姐,听说你儿子是读书人”
柳香草没怎么与这正经弟妹接触过,反倒和李翠翠交往颇多,是以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对方如此称呼的是自己。
“可不是嘛”笑着应和,她不动声色给儿子增着附加分“识文断字的文化人全知廉耻,要脸皮,是万万做不出这等下贱事的。”
“嗤,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长安嘲讽一句,转向傅氏“案子也就查到这儿,再没其他线索,我们也没主意了。虽说判定哪个有罪是县太爷的事,可法理之外还有人情,我便做个主,由你这当娘的来选王宾与王成,你觉得这俩里谁是凶手”
傅氏几乎没犹豫“大姐不是说了王成自小懂礼义廉耻,是个好的若有不对,定也是那没文化的老爹撺掇鼓动。”
听这话音,居然信了母子俩的鬼话,要把王宾抓起来。
“喂,你这疯子讲道理”萧鸿顺看不惯他们明目张胆欺负老实人,沉不住气的抱不平“这王成的货色”
“都别争了。”
一直低着头的王宾此刻遽然出声。他抬起脑袋,满脸死寂,眸底沉淀着认命的绝望。
“是我,这些全是我干的,我认罪,放了我儿子婆娘吧。”
诸人闻言一愣,这说辞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纵使孩子再混账,又有哪个父母能眼睁睁瞅着他们送死,不拿自己去换呢”
便是柳香草这等没心肝的,此时也忍不住躲闪开眼神,不敢与夫君对视。
眼见四周无人行动,王宾深吸口气,站起身,扬高了声音“大人,我承认这些都是我干的,我认罪,您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