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子掷出的这个又与旁的不同。这乃是雷击枣木所制的法器,正气凛然,而五雷只劈妖邪鬼怪大奸大恶不忠不义之人,撞见这葫芦,以为是同类,不知不觉便弱了下来。
恨恨的捏紧隐有裂痕的金印,长安无法,只得眼睁睁的瞧着阴云消散,雷火停歇。
法印说到底也只是个器物,并非坚不可摧,需得时时供奉,月月年年加持其上之法力。这方雷火印是她从家所带,三年多来走走逛逛,舟车劳顿,哪有时间以香火加固眼下召出两道雷来已是勉力,决计是用不得了。
可恶,这广成子人老成精,百十年间收集了不少奇物,此次竟没能一举诛之
阴云渐渐散去,血月重显露。时值子正,鬼门大开,周围隐有黑影幢幢,院子里明明只三个活人,萧逸却莫名有种拥堵的滞闷。
虽然挡住了五行雷,可广成子同样元气大伤,不过是面上强撑而已。两厢手段几乎都用尽,他瞄着半死不活的女鬼和分毫无伤的鬼婴,唇畔翘起个诡异的笑容。
暗红的月光大盛,他怪笑着走出阴影,长安二人总算看清了他的真貌。
褪掉人皮后,广成子依旧穿着女装,身体与常人无异,脸上却平平的一片,除了两个似是眼睛般的黑窟窿外,旁的竟什么也没有
萧逸见此一惊,长安也蹙起眉“我道如何,原来是修成了个不人不鬼的魔物。”
“魔物呵,愚人”癫狂的大笑着,他的声音又低又闷,仿佛自胸腔而发“我已得了菩萨的真传,你懂什么菩萨已选我为座下弟子,不日就要上天成仙,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说这些时,他口气笃定,虽然没有五官瞅不到表情,但长安能感觉出他的虔诚与疯狂,就连萧逸都低低道“这倒似是癔症”
“怕是久修无成,滋生心魔,入了迷障。”长安摇摇头,四下一扫,“我们准备跑吧。”
“啊”萧逸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山穷水尽,不跑作甚”嘴唇微动,她秘密道“待会儿咦”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萧逸什么也没发现。陆长安盯的是面墙,难道上面也贴着些过路鬼
“砸破那面墙,我帮你掩护,尽去墙后的十字路口烧纸,记得干嚎几声。”一抻衣袖抖擞出沓黄纸,长安偷偷塞给他“这妖道还真敢嗤,巧了,活该”
尽管不解其意,萧逸却清楚现下不是问东问西的时候,故而也不多话,接过黄纸,不动声色的隐入黑暗,悄悄地往那边挪。
不知被挑动了哪根神经,广成子疯癫如狂,呼喝着自言自语“佛法大海,信为能入,我佛慈悲,度有缘人”
他半疯半魔,情绪不稳,连豢养多年的鬼婴也不再管,说不准下一瞬能做出什么。为了给萧逸拖时间,长安不得不硬着头皮搭话“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你活了百十年都没堪破,这辈子恐怕与佛无缘,且死心吧。”
“你说什么”
黑洞洞地盯向她,广成子眼睛处的两个窟窿隐隐发出噬人的暗红色血光“呵呵,差忘了,你乃陆家人,等闲不可见。我只差一步就得成大道,吃了你,说不准能少花几十年的苦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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