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瑾站在飞机场前,觉得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她的心,在听到电台广播的那一刻,就已经随那架飞机坠落,她的世界,轰然倒塌。
胸口的芋石散发出灼热的温度,顾怀瑾将它紧紧握在手中,犹如烫手的山芋,再松开时,手指上留下了淡淡的伤痕。
不是说十指连心吗?明明痕迹清晰可见,为什么她感觉不到手指的疼痛?只不过是一则误报的新闻就让她麻木不仁到这般田地,她的四肢百骸为何如此不受控制的发颤,到底是在害怕什么,一定是新闻误报啊……
“无一人生还……”脑海中不断回荡这一句,顾怀瑾不可抑止地红了眼眶,面前快被记者拥堵的大门逐渐变得模糊。顾怀瑾无助地抱头蹲下,明明是误报,记者来凑什么热闹。就像……就像否定她的判断,逼迫她去面对这个现实一样。
既然能够想起以前的事,为什么这么晚才让她记起她失去路澜清经过,为什么要让她重新体会一次失去挚爱的切肤之痛,不觉得这样对待她太过残忍吗?!
难道是在惩罚她过去让路澜清所承受的痛苦,责备她不该自己吃自己的醋让路澜清记忆错乱吗?
如果是这样,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沉重了一点?
路澜清说的是对的,过去的顾怀瑾是她,她就是以前的顾怀瑾,她们是同一个人……在她慢慢记起她和路澜清点点滴滴的一刻,她就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要用双份的心去待路澜清,她要百分百地去回应路澜清的爱。
现在这样,算什么?
顾怀瑾痛恨自己因为坚信不移路澜清对她的感情,所以才有恃无恐、恃宠而骄。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路澜清的反常,为什么不早一点拾回飞机失事的记忆,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吴绾杰是什么样的性格,顾怀瑾接触过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了解,他失去了霍克不但没有来警告自己,反而直奔路澜清面前与她交谈。她该知道吴绾杰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极端到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佳的报复。
如果……如果……顾怀瑾想要太多有关路澜清的如果,但是现实没有如果。
芋石仍在散发炙热的温度,过去与现在的记忆不断交织,双重打击让顾怀瑾透不过气来。脑袋着了魔似的回放两段几乎无异的新闻报道,一次又一次,没有怜香惜玉,没有奇迹再现,只有满满的疼痛、哀戚、自责,沉归于死寂。
“女王……大人?”熟悉的男声带着点不确定的口吻自顾怀瑾上方响起,她麻木地从臂弯里抬起头,脆弱得宛如一触即破的神情让方眉错愕地后退一步,他立马轻声安慰道:“怎么了?不哭不哭。”
方眉手足无措地左右挪步,他喃喃自语说:“小澜清还让我来接你回a市,怎么让你一个人在飞机场哭……搞什么呢!”
听到触动心间的两个字,顾怀瑾有了反应,她揪住方面的手腕艰难起身,焦急地询问:“你说什么?澜清什么?”
“啊?就、就……”方眉被顾怀瑾一连串的过激反应惊得脑子无法及时运转,磕磕巴巴地解释,“她说她临时有及时要先回去,让我来接你。我才下飞机呢,她这会儿应该快到a市了,你们不是下午的飞……”
方眉陡然被顾怀瑾猛力推开,打断了他后面还未说完的话语。顾怀瑾捂住嘴巴,敛眉斥责:“什么她快到a市,干吗要告诉我她已经上了飞机?!她没有上!她没有上那架飞机!”
为什么都要泯灭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希望!
“女王大人……”方眉怔怔地稳住脚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好多想说的话却不得不咽回肚子。
不远处正在发传单的轻松熊拖着沉重的衣物磕磕绊绊地靠近,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一对情侣在吵架。轻松熊艰难地蹲下身,摇了摇大脑袋索性双膝跪在地上,抱住面前蹲着抱臂哭泣的女子,无声地安慰。
顾怀瑾推搡开来拒绝轻松熊的好意,正欲站起身却被对方重新抱回怀中,方要挣扎,拳头却不受控制地落在轻松熊身上。
因为她说:“ju。我在这,在这。”
“路澜清!”顾怀瑾已经无法言语此刻的心情,咬着唇瓣掀下她的头罩。路澜清这次学乖了,知道自己犯错在先任由顾怀瑾给她脱帽子脱衣服,挠挠头,她想想还是要应一声,说:“诶!”
路澜清见她高举右手,不怕死地抓住手腕拉到自己怀中,抱紧,“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深思熟虑了很久才下定这个决心,我知道你一定会伤心欲绝……可是,对不起……”
“先上车再说,那边记者要是发现女王大人的身份就不好脱身了。”方眉利落地捡了地上的衣服丢到后备箱,对两个拥得难舍难分的二人说道。
顾怀瑾气愤地打了路澜清一拳,转头去看飞机场大门,只见众记者簇拥一位国际明星,陡然觉得自己被白白欺骗了许多感情。
接收到顾女王锐利如锋刀的眼神,路澜清歉然地牵着她坐到车上。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关好车门她就没脸没皮地扑到顾怀瑾怀中寻求原谅。
“东西已经发给他了,我们先回酒店?”方眉阖上笔记本电脑,回头看了一眼又自觉地转回来坐好。
“嗯,回酒店吧,行李什么的都还在那。”路澜清拿纸巾轻轻擦拭顾女王的脸颊,心疼地抿紧双唇。
顾怀瑾不领情地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