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放肆了。”关重生并不是一个拘泥的人,“义妹,请。”
营房内只有一个行军床和一个简单的杂物架,杂物架上点着一盏油灯,除此之外连条凳子都没有。关重生有点窘迫,赶紧过去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行军床,伸手一指,“只好委屈义妹坐在这里。”
“我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席地而坐也是平常的事。”关晓岚不以为意,沿着床边坐了下来。
关重生实在不好意思挨着关晓岚身边坐下,便斜依在墙壁上。在关重生心目中,对关晓岚是相当钦佩的,一个女子能在战场上领兵作战,毫无惧色,可算是巾帼中的英豪。
而此时关晓岚却有些拘泥不安,她在边关长大,成日与男子混在一起,对男女之事没有什么介意,与他们同锅吃饭,同碗喝酒,甚至也上同一间茅厕,她把那些将士当作自己的兄弟,自然的也就没有什么男女嫌疑了。当初父亲欲把她许给贤王萧震,她也只当作一件平常事看待,唯一有些遗憾的以后不能在沙场上征战了,战场才是她向往的地方。及至亲眼目睹萧震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心中愤慨,让父亲拒绝了这门婚事。一个堂堂女将怎么能委屈地下嫁给那种男子。
爱情压根就没在关晓岚心目中出现过,直到遇见关重生。大帐中的初次见面不过觉得关重生相貌堂堂,还算个凛凛男子。真正令她有所心动的,是关重生不顾生命挡下的那一箭,还有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与郑英的弓箭对决。热血抛洒的英雄气概,凛然不惧的男子风范,神乎其技的高超箭术。像关晓岚这种浸泡在热血中长大的女子,崇拜的永远只有和她父亲一样的英雄男子,而这一切都在关重生身上得到了体现。
性格豪爽的人有时候在遇到感情之事的时候,反而有些胆怯,不知该怎么样去表达,犹如关晓岚此刻的心境。
“你的伤势不要紧了吧?”关晓岚无话找话,她见关重生目光只盯着地上,未曾看过她一眼,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是她这件还从未展示在人前的京城买的纱裙不够漂亮吗?还是遮掩肤色的脂粉淡了些?她这样鼓捣一番,是希望自己在关重生眼中能像一个女子,其实穿在身上自己倒有些浑身不自在。
“义父请郎中瞧过了,问题不大。”关重生依然淡淡地回应着。
“今日的事是我莽撞了,我……”关晓岚低下头,“谢谢你的救助之恩。”
“战场上的同伴就如同自己的兄弟,关……义妹无须客气。我想换做是义妹见我危险,也会同样如此。”关重生爽朗地一笑。
关晓岚蓦地感到脖颈处有些骚痒,难道真的是不习惯穿这种纱裙的缘故?关晓岚为免自己失态,拼命地忍住。可那种骚痒感越来越强,忍不住耸肩缩脖。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关重生看到关晓岚的举动,奇怪地问道。
“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挺难受的。”关晓岚皱着眉头实话实说。
“哦?”关重生仔细一瞧,他的目光尖锐,看到有一只飞虫趴在了关晓岚的脖颈处。原来西疆地处山谷,自然多有虫蚁,以前关晓岚多着男子紧身装束,包裹得密不透风,虫蚁无从下口。而她现在穿着女子的纱裙,袒肩露脖,偏偏又熏了香,虫蚁寻了香味而来,一下子钻入了她的脖颈处。
“你别动。”关重生走过去轻轻一掌拍在关晓岚的脖颈处,飞虫应声落地。“好了。”关重生刚说完,恰逢关晓岚抬起头,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关重生这才惊觉关晓岚是个女子,刚才出手实在太鲁莽了。不知怎的,关晓岚的脸也蓦地一红,在油灯的照耀下,显出了几分女子的娇媚,关重生一时呆住了。
营房里的两个人并不知道,外面一棵杨树后站立着一个脸上布满阴云的男子,是于长虹。他今日见关晓岚受到其父的惩罚,本想去找她安慰几句,哪知看到关晓岚居然穿着女装匆匆出门而去。他有些奇怪,便一路暗随,及至见到关晓岚在夜晚进了关重生的营房。他躲在一棵杨树后窥探,窗纸上正好印射出关重生与关晓岚在一起的身影,一丝醋意涌上心头。
尽管在父亲面前,于长虹不愿承认对关晓岚有意思,其实这些年在西疆与关晓岚朝夕相处,关晓岚的影子已印入了他的心中。边关的生活是枯燥的,于长虹毕竟是世家子弟出身,还带着那么几分fēng_liú不羁,也许关晓岚从不把自己当作女子,行为上对他难免有些亲热举动,关晓岚缺少一般女子的温柔,但那种别样的英气更撩动着他的心弦。
以前因为父亲主张让萧震迎娶关晓岚做王妃,以拉拢关慕豪,这是关系家族命运的大事,他不敢反对,只能把这种情感隐藏在心里。谁知事情突生变化,萧震一个不雅的行为葬送了这次婚姻,其实当他亲眼目睹那一幕的时候,内心是狂喜的,以后他有了接近关晓岚的机会。他相信凭自己的相貌、家世、才干,能彻底征服关晓岚的芳心。
然而关晓岚对仅仅才认识一日的关重生的热情,浇灭了于长虹那颗滚烫的心,嫉妒与愤怒涌上心头,他这时真恨不得抽出手中的长剑,在关重生身上戳几个窟窿,以解心头之恨。然而这种怨恨又转嫁到关晓岚身上,好个臭不要脸的女子,渐渐地从关晓岚身上,又想到关慕豪,这一刻他倒惋惜白日校场郑英的那一箭怎么没有结果关慕豪的性命。关慕豪对他的恩情已在他心中渐渐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