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每天都有人从开封府逃出来。开始各府还抱着开心观望的态度,这时候也渐渐品出其中的蹊跷来了。
每天都有,城里的流寇竟然还不防范,难道他们等着坐以待毙么?这群人能大闹中原,攻陷开封,显然不是一群傻子,还是他们在图谋什么。
他们虽然心怀疑虑,但是却没有人怀疑这和朱由松有什么牵连,毕竟就算他们想象力再怎么达,也不会想到堂堂的亲王,竟然会和一群流寇有什么交集。在他们眼里,这分明就是这个庞大的帝国,最顶端和最低端的存在,中间相隔何止十万八千里。
各府带着疑虑,一起来到朱由松的大帐内,朱由松早就料定他们肯定会来,也没有惊慌,面带微笑地让人给他们备座。
“各位将军急匆匆来找本王,难道有什么大事?”
坐定之后,怀庆府总兵刘廷和德高望重,在各府中最有威望,当仁不让地站出来,说道:“王爷,这些天开封不断有流寇出来投诚,事出反常,王爷可要小心其中有诈啊!”
朱由松这些天忙着接收周王府的财富,听到他们说投诚的事,心里有鬼,试探地问道:“他们都是我大明的顺民,被人教唆蛊惑才走上了错路,现在幡然悔悟,有何不妥?再说了,当今皇上给本王的圣旨中,可是清楚明白地说了,让本王宣扬教化,少做杀戮,咱们做臣子的,万万不可辜负陛下的一片爱民之心哇。”
听到他提及天子,帐里的人都站起身来,以示尊敬。刘廷和沉默一会,说道:“王爷,若是这些百姓真心投诚,自然是皆大欢喜,就怕这是“一阵风”使得诡计啊。这伙贼人非比寻常,狡猾奸诈,有宁国公的前车之鉴,王爷不可不防,一定要慎重行事,莫让他们再次钻了空子。”
朱由松听出来,他们只是怀疑城里的流寇用计诈降,并没有怀疑自己,放下心来。立马换了副嘴脸,语气嚣张地说道:“宁国公?本王岂是魏良卿那个蠢材能比的,这些百姓都是久慕本王的大名,奔走相告,欢欢喜喜前来投诚,都已经痛改前非,你们不要还用看贼人的眼光看待他们,那多让他们寒心。”
刘廷和还想进言,朱由松正在接收周王府的财富,日进何止斗金,俗话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朱由松怒目圆瞪,望着这群“杀父仇人”说道:“本王已经说了,教化乱民,是陛下的旨意,你们休要聒噪,本王身体不适,你们都退下吧,各自守好自己的防区,不得擅离职守。”
各府总兵忧心忡忡地从朱由松的大帐中走出,归德府受“一阵风”之害最深,深知这群流寇的奸诈,跺脚说道:“小福王如此自大,不听我等良言相劝,只怕是早晚中了“一阵风”的奸计,成了下一个魏良卿。”
刘廷和脸色不善,沉声说道:“他要做魏良卿,咱们可不能当曹文诏,到时候被拉出来做替罪羊。”
众人纷纷围住他问道:“老将军有何良策?”
“一会老夫起草一份奏章,禀明朝廷,如此一来就算将来他自食恶果,被流寇所害,也没有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只需按照他的将令,守好自己的防区,互为照应,城中流寇真的杀了出来,也是洛阳的兵马当其冲,投诚的流寇也都在他的营中,只要我们齐心,流寇也奈何不了我们。”
“老将军所言甚是,姜还是老的辣,如此一来,我们就不会跟曹文诏一样,替他背这个黑锅了。”
第二天,这封河南各府总兵联名的奏章就放到了魏忠贤的桌上。朱由校上次落水之后,受了惊悸,大病不起,越来越重。如今只能靠兵部侍郎霍维华进献的“仙药”才能好受一点了。
魏忠贤听小太监念完奏章,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恶狠狠地说道:“小福王领了圣旨前去剿匪,这么多天了一兵不,倒是天天上折子请功,咱家还当他真的招安了这么多乱民,原来八成是中了别人的计,桀桀,只要他兵败,咱家就有理由治他个通匪的罪名,这封奏章给我好生收起来,过不了几天,就有大用。”
小太监一脸谄媚,笑着说道:“千岁爷爷放心,小的一定保管好。”
“你要是丢了,咱家揭了你的皮,这张纸,可是值两万顷良田和几百万银两,你赔不起的。”
此时,距离魏忠贤府上不远的刑部大牢前,一个黑瘦模样,衣衫破烂,面带憔悴的汉子,施施然走出大牢。候在一旁的一个年轻后生,和一个中年人赶忙上前扶住他。
这个被折磨的不像样子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替魏良卿背了黑锅的曹文诏,年轻后生就是他的侄子曹变蛟。
自从他被押往京城,曹变蛟就带了家里所有的金银,一同进京活动。但是这件案子涉及魏忠贤,谁敢稍微通融?再加上曹文诏家中钱财本来就没有多少,他是穷苦人家,年轻时从军立下无数战功,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一向也不贪墨士卒的饷钱,所得极为有限。
曹变蛟虽然战场上勇猛无敌,但是在京城官场这个圈子里,他就如同一个新生儿一般稚嫩,四处碰壁。绝望之下,已经甚至备好了棺木。谁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突然冒出个周先生。
这个周先生神通广大,朝中有权有势的人家都和他相熟,就连魏忠贤第一号走狗,崔呈秀也和他称兄道弟。曹变蛟当然不知道,这是花了多少钱砸出来的交情,只知道这位周先生愿意出钱出力,帮助自己救出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