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九月二十八日,锦州城外。
后金汗黄台吉捏着牒报焦躁不安,最新军情显示:太平流寇已经攻至顺天府,或将一举攻克京师。
太快了,太平流贼的速度太快了。
因范文程等书房官献策,后金汗黄台吉也较轻视流寇,深信太平流寇兴勃亡速,和黄巢一样只有一时之勇。尤其,太平流寇这么快的兼并速度,哪里有时间安抚地方府县?后金汗黄台吉凭心自问,他耗费再多心力,也没有办法十月安定山西河南两省。单是辽东一省,奴儿哈赤、后金汗黄台吉父子两代十余年间消化,至今时不时尚有作乱叛逆者,太平军流寇这样速度攻城略地,怎么可能安抚控制当地府县。然而,想法是如此想法,可耳听太平流贼洪流般碾压明军,后金汗黄台吉心底仍然忍不住有点胆颤。
焦躁烦心间,亲兵侍卫传来消息:“范文程回来了。”
后金汗黄台吉忍不住追问:“祖大寿呢,有没有来?”
亲兵侍卫唯恐黄台吉迁怒自己,小心翼翼颤声回答说:“未见。”
后金汗黄台吉短叹一声,神情沮丧。后金汗黄台吉率兵急赴宁锦,一边苦攻锦州,一边遣使劝降祖大寿,奈何祖大寿不到黄河不死心,始终不肯松口。祖大寿今日既然不敢来后金军营,怕是仍不肯开门献城。后金汗黄台吉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勉强散去丧气神情,缓步出门去见范文程。
范文程恭谨俯首跪地跪拜:“奴才叩见主子。”
后金汗黄台吉微抬右手:“起来罢,祖大寿怎么说,仍不肯降?”
范文程没有起来,叩首请罪:“奴才无能。祖大寿心怀侥幸,诡词托病,不与奴才相见。”
后金汗黄台吉若有所思:“祖大寿不与你相见,定是心怀观望,想等关内消息传来再作决断。不见你是怕我不许他犹豫,拒绝又怕恶我太甚,断了后路。”
说话间,候命厢房等待消息的祖大寿儿侄祖泽润、祖泽洪、祖可法等,惶惶不安叩拜请罪。后金汗黄台吉恼恨祖大寿不降,迁怒祖大寿子侄责备说:“尔父悔盟负约,必欲势穷而后来归,人臣如此无信无义,可否?”
祖泽润、祖泽洪、祖可法等恐慌叩拜,如软虫如烂泥。
锦州城厚难取,后金汗思黄台吉思前思后终不能放弃招降祖大寿念头。后金汗停止责备,转而甜枣安抚说:“尔父不肯与我密使相见,或是怕我诱而杀之。然则大凌河已释之,今若诱而留之,朕何以取信天下乎?且重写书信转递尔父,其若心怀疑惧,朕与尔父可各率一二亲信,于中途面语。朕命几何,尚敢以身犯险,尔父又何必避讳千里?况且中原离乱,流贼横行,为祸甚于黄巢朱温,明主急盼盟兵相救。朕欲为李克用,尔父不欲肯为郭子仪乎?为人岂可不信,为臣岂可不忠,尔父何苦自绝天下!”
祖泽润、祖泽洪、祖可法等喏喏顿首。
后金汗黄台吉说罢,挥手令祖泽润等退下,未几又吩咐范文程退下:“回去歇歇,明日再往锦州说降祖大寿。”
后金汗黄台吉回转军帐,盯着简略地形图沉思:如果祖大寿仍不肯降,就只能绕道古北口、喜峰口突骑关内。然而这样太过危险,张献忠三万步骑凶悍无比,一旦长驱直入截断归路,就可能被被围歼关内。尤其,张献忠曾在河朔实打实击败过他,战斗力之凶残不是寻常明军能比的。
思量间,军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蒙古语,似乎在议论张献忠?
张献忠绕道来攻锦州了?
后金汗黄台吉猛然惊醒,疾步走向喧哗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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