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柠迷惘,一双眼睛看向他,天生有一种黑宝石般的明亮,平常不细看,或许也看不出她的五官其实长的非常具有灵气,尤其是这双眼睛。
“你是首长的朋友,你不告诉他是你的决定,但我跟你没有关系,我只是慕止的好友,遇见什么听到什么一般都会与她分享。”
他冷不丁笑了一声,那笑声慵懒性感,时间短暂,像是嘲笑她的观念,也像是没什么意思,只是简单的回应罢了。
“姑娘,你在担心我。”
乔柠豁然起身,立在他的身侧,薄削的短发挡住她灵巧的五官,在廊灯的照射下于地毯上映出犹如漫画世界里的人物轮廓的影子,她捏着衣服的一角,略有些慌不择言,“看见弱者,担心是一个人的本能,我也不例外,你想多了。”
“你抖什么?”他眉峰微拢,脸色虽疲弱,目光却分外清明地看着她。
乔柠唇瓣一抿,也没有看他,提步往自己的房间走,走了没几步,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金毛的嘴里,复又回头走来,闷着脑袋,视线没有看向他,白皙的脸颊上充了微微的红晕。
这一瞬间,陆红展心中久不下决定的一件事有了定论。
这个姑娘,他撩不起。
撩了就要负责一生,他没那么多时间将自己交付给这些琐事,有些躁动该掐死在摇篮就掐死,绝不留后患。
金毛叼着手机看向他等指示,他食指稍微挑动一下,金毛便松口,摇着大尾巴仰视乔柠,狗眸子里也没有了以往的警惕和防备,剩下暖暖的谢意。
乔柠抿唇微笑,魔怔地伸出手揉了揉金毛的脑袋,揉了两下,才发觉旁侧的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顿时回神,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折腾,后半夜她是再也睡不着,拿着手机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压下这事,当做没看见。
她躺下盖上被子,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回荡着他那句话:姑娘,你在担心我。
的确,她在担心他。
可是他受伤严重,她的担心很正常,不是么?
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对一个受伤的病人感到忧心,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低想一阵,她恍然想起来,自己的包扎不过是入门水准,而他负伤严重,此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终是忍不下心中的忐忑不安,她穿好衣服开门出去,扭头看去,他已经不坐在门前,而那里还残留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她敲响了房门,等了好一会儿,门把笨拙地扭动了两下,门才被拉开。
低头一看,原是金毛开的门。
她走进去,没有看见他,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她忍不住蹙眉,这男人是疯了么,肩膀受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要去洗澡?
几个大步走到浴室门前,好巧不巧,门就在那一瞬间被拉开,氤氲的水汽轰然扑面而来,裹着薄淡的清香,一瞬间之后在空气中被冷化散开。
乔柠懵懵地看着站着门口的男人,他不发一言,单手撑着一边的门框,儒雅的面容覆上冷淡的深色。
“我来提醒你,伤口不能湿水。”她别过脸,声音僵硬。
即便如此,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仍是忍不住往他的肩膀看去,好像并没有碰到水,视线便匆匆收回,那一瞬间不经意就看见他壁垒分明的左腹上盘踞着一条狰狞可怖的伤疤,像是一条爬满爪子的蜈蚣。
她眼瞳微颤,没能掩盖住眼底那抹惊讶。
“出去。”他漠漠错开视线,从她身旁擦肩走过。
待乔柠转身,他已披上了暗深色的睡袍,光泽明亮的腰带随意交错打结系在劲腰上,完美地遮住了那条疤痕,他侧眸,温润的侧颜上却是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想让我赶人?”
乔柠深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不必在他面前失去原本该有的底气,“我能力一般,不能保证你的伤处理得当,你还是叫医生来瞧一眼比较好,比起其他,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本钱。”
他冷嗤一声,俊逸非凡的脸庞没有血色,阴冷如冰。
乔柠下颚一紧,轻易就被他捏握住,光滑的指腹在她脸上浅浅摩挲出一丝冰冷。
“你一向都习惯对讨厌的人关怀有加?”
乔柠暗暗咬牙,反捏住他的手臂往下甩去,“我只是看不得受伤的人作践自己,我也不想第二天警察来这里把你的尸体抬出去,毕竟我还要在这里住,不想沾染晦气。”
他眯了眯凤眸,蓦然逼近她,“你知道你说谎的样子有多丑么?”
鼻孔放大,眼神飘忽,神情极其不自然。
乔柠脸色猛地涨红,捏着拳后退了两步,她讨厌透了自己不善于说谎的缺点。
他没什么表情地转移视线,走到茶几边拿起自己那件染了血的外套翻找了一下,拿出钱包里的支票,在上面快速写下一个不小的数字后递给她,“护理费。”
乔柠垂眸,看着那串数字情不自禁勾了勾唇,扯出一抹难堪的假笑。
她望向他,露出满嘴的讥讽,“你要真想谢我,怎么不把你的钱包给我?”
他嘴角挑起,动作熟稔地点燃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间,他脸上情绪难辨,“你值不起这个价。”
乔柠感觉指甲嵌入了掌心,有什么的东西在流动,不再多言,脸色苍白地夺门而去。
她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如此多管闲事的人。
她走后,金毛蹬着四条腿去关上门,转回身看向自己的主人,狗脸子上全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