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海风夹杂着海水的气息扑向陆地,被横亘的流云山脉阻挡,吹进青山绿水环绕的清源镇。
六月的天本来有些燥热,海风拂过,空气中泛着潮湿,让镇民感到一丝清凉。
此时,清源镇大街小巷中涌出无数头戴方巾,身穿儒袍的年轻人,霎时间,万人空巷,他们斯斯文文,面上洋溢着笑容向县城的学堂走去。
顿时,整个清源镇都沸腾起来。
今日是县试放榜的日子,成绩关系着他们一生的命运,他们自然有些急不可耐,希望早一点知道县试的结果。
其中,有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头戴方巾,身穿白袍,长的眉清目秀,也随着人流向学堂而去。
不过,他脑袋低垂,面色黯淡,行进的速度也不快,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后来的学子昂首阔步,面带笑容,从其身旁越过。
他叫苏岩,幼失怙恃,读书十载,对书中经意烂熟于胸,可偏偏每次县试都名落孙山。
他不信邪,考了五年,落榜五年,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蹉跎了岁月,却一事无成,家中的叔伯早就有意见,嘴上虽不说,可钱粮克扣的厉害,若这次还考不上,恐怕再没有机会步入学堂。
“这次一定要中。”
苏岩猛地抬起头,双目炯炯有神,一扫之前的颓废,流露出读书人该有的神采,自信,朝气蓬勃。
脚步不自觉的加快几分,半晌之后,他就来到了学堂门口。
只见学子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公示牌一旁,表情各异的等待着官差放榜。
苏岩见此,二话不说的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去,闭目养神起来。
看似平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鼓动不安,毕竟这一次的县试关系着他以后的前途。
若是不成,今后他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也许去药铺当个学徒,也许做个账房先生,又或许...,他不敢想。
“咚咚咚...。”
半个时辰后,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响起,紧接着,两名身穿皂袍的衙役向公示牌走去,一人持铜锣,一人双手拿榜。
学子们迅速让出一条通道,让衙役通过。
片刻功夫,衙役就将榜单贴好。
“甲榜十二,我中啦!”
“第三名,我也中啦!”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随着衙役张贴好榜单,上榜学子们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苏岩充耳不闻,屏气凝神盯着榜单从后向前扫去,因为他知道若是要中,只能是在榜尾。
“没有。”
苏岩迅速扫完榜尾的十个名字,心中一颤。
榜尾并没有他的名字,他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但是仍抱着一丝期待,向紧跟在榜尾的名字扫去。
“没有。”
顿时,恐慌在苏岩心里弥漫开来,继而放大,浑身颤抖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强压下不安的情绪,向其他的名字扫去,希望奇迹会发生。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片刻的功夫,苏岩就将榜单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
霎时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今后该何去何从。
六月的天,烈日当空,他感受不到半点炎热,全身冷汗直冒,如坠冰窖一般。
学子们逐渐散去,学堂门口只剩下苏岩一人,烈日无情的照下,将他的影子越拉越长,单薄的身影显得孤单凄凉。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苏岩抬脚欲走,却感觉双脚如灌铅水,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他本就聪颖不凡,兼之博览群书,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因为长时间站立双脚发麻的缘故。
他哑然一笑,缓慢的挪动双脚,知觉逐渐恢复,旋即离开学堂。
从学堂到苏府的距离只有数百丈,他走了一个时辰。
苏府是个五进五出的四合院,占地百亩,在清源镇那是独一号。
庭院深深,其内阁楼林立,多奇花异草,湖泊假山。
不过,苏岩居住在靠近杂役院的偏房,若不是其父亲苏定鼎曾中过秀才,恐怕偏房都轮不到他来住。
就在苏岩要迈入苏府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施主,贫道观你天庭饱满,面相不凡,不似池中物,一朝遇风云必能化为九天之龙,翱翔天地,驰骋八方,不如让和尚为你算上一卦,看看你运道如何,阿弥陀佛。”
闻听如此夸张追捧的言语,苏岩生出一丝好奇,定睛看去。
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个光头道士,四十岁上下,头顶戒点香疤,身穿八卦道袍,手持长幡,上书“悬壶济世”,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显得不伦不类。
道士不像道士,和尚不似和尚,说是郎中,恐怕也没人信,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之感。
不过,光头道士目光清澈透亮,满脸真诚,不似开玩笑。
苏岩想到自己寒窗苦读十年,连个童生都中不了,莫非真是天命,不如就让这光头道士算上一卦,开口问道:
“大师,你就算上一卦,为小生解惑吧!”
光头道士闻言,面上一喜,将长幡插在地上,双手合十的问道:
“阿弥陀佛,还请施主赐教名讳和生辰。”
苏岩略一沉吟,缓缓说道:
“小生上苏下岩,至于生辰,乙未年申时。”
光头道士还没等苏岩说完,双目半开半合,单手快速捏动起来,口中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