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暮海这番分析,博昌也觉得有些道理,稍稍安下心来。但对于任天真此时此刻的处境,却是十分紧迫。他暂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但万事解决之前总要先去了解一番情况才行。但要他去了解,也必定是要先去找吉祥了解才最为快捷。
但吉祥是否会对他全盘托出,还是会对他部分隐瞒,为了尽忠盟主,或者对他完全隐瞒甚至欺骗,这些都难说。毕竟,他虽示好与这个人,这个人心中最为看重的依旧还是自己的父亲。
不过,用这件事到也可以当做试探。试探吉祥对于他有几分信任了。
这一盘算后,博昌自己也有些心惊。没想自己也开始耍弄起心机了。这恐怕也是自己在无幽盟真正立足的起始。
若是他这次救不下任天真,那他这个少主之位,或者说是他的未来盟主之位,必定坐得不稳。更有可能成为某个人的傀儡。那时,他便只剩下躯壳的价值了。那才是真正可怕之处。
他的好一番思虑让暮海也担忧起来。
“少主还烦忧环璧姑娘吗?若再不放心,或许可以再派出人手去接应。但因为已经惊动了李立冲,恐怕李府已然很难靠近,更不用说混入。”
“盟主是否也曾有此意?任先生此次坏事的确让无幽盟更难靠近都梁城了。”
“盟主是否有意,暂不知晓。但吉祥大人确曾恼怒过,脱口而出,责怪任天真的鲁莽行事。再加上他又与法师院的人来往,自然让人生疑。”
“他原本就是法师院的人,他们还留有余情,想救人也是难免。”并不是人人都如这无幽盟之中冰冷。
想到此处,博昌又有些羡慕任天真那师徒与师兄弟之间的难舍之情。
“不过,为了无幽盟的安全,也不得不要让任先生受些苦头,否则也难以交待。”博昌收起刚才的惊讶之态,也颇为赞同处置任天真。“任先生应该还未说什么吧?”若是已经屈打成招,他也该早死了。但至今还压着消息,也未见人影,定是还有未明之处,或是留有后用。
“我也只听说他拒不承认,颇为硬骨。”
“他当初投靠无幽盟说是为了出人头地,他现在混得并未如意,又怎会轻易去死?”博昌替他言明志向,也算是认同他。“对他,你如何看?”
暮海没想博昌竟问他看法。“我只是传达消息给少主,也辨不清是非曲直。不过,我觉得,只要对无幽盟有利就可留下,不利自然需要去除。”
听到如此干脆果断的说法,博昌忽然明朗精神。他拍了拍暮海的肩头,笑道:“多谢建议。”
“小人不敢。”
暮海望着走在前方的背影,不明白自己刚才随口一说的话里,究竟是什么让博昌要谢他。他迟疑片刻赶紧跟上前去。而博昌直径去找吉祥,开门见山要求他带自己去见任天真。
此事若博昌试探,吉祥必定诸多借口作为阻挡。但现在博昌不容半点遮掩,开口便与吉祥直言。
“我想见任先生。”
刚洁净手来准备端起茶稍歇的吉祥,被博昌的直言不讳迟疑了动作。但他装作闪神,又问一遍道:“少主刚才说什么?”
“听说任先生从都梁城回来了,我想见一见他。”
“少主从何处听说?”暮海的脖子不由得一缩,又一凉,立刻被吉祥紧盯住。
“自然是有透风的墙。”
“那这样的墙该推倒重筑,小洞不补,以后就有大隐忧。”听得暮海感觉自己脖子更冷。他被吉祥目光扫过,最后见吉祥没有再多言,但也不敢再抬头看人。
“先不管这些,我只想见见任先生。”
“任天真他大胆妄为,擅自行动坏我无幽盟大事。更可恶的是,他很可能是被暗插在无幽盟的奸细。”
“他几次与萧无意,甚至傅千秋往来,你们也未给他定罪。而且在韶安的那次,他还当着盟主的面主动投靠无幽盟,他的诚意与忠心,盟主应该心里十分清楚。为何这次,你们却一口咬定他是奸细?”
说到与任天真的认识,博昌并不生疏。甚至可以说,自博昌来到无幽盟中,他与任天真相处的时间可算最长,而且任天真对他帮助甚多。这次,博昌无法袖手。吉祥自然知道这些,也不为难博昌。
“我知道少主会来给他求情。只是事情还未查明,不便与少主探视。”
“你们动刑了不成?”之前从暮海的话中他已知一些。现在又从吉祥的嘴里说出,博昌有些担心,“他也是曾为无幽盟出过力的人。若是要查明真相,那就等查明之后再动刑就好。何苦如此心急?就不怕错怪好人?”
“少主,”吉祥看博昌看得紧,眼中生出笑意来,“没想你如此柔情,对元主正清如此,对任天真也是。”
“你瞎说什么!”博昌被说得又羞又恼。吉祥又怎不知他的用意,不过玩笑一句,竟生出歧义来。
“我知道少主一向心慈,不过有时该硬时还是需要硬气一些。若什么事,什么人只要沾了些亲,有了些情,你便下不去手。那到头来,吃亏受罪的会是你自己。”这些道理博昌又怎会不懂,但由吉祥说出,就真的成为他的弱点。“少主年岁已不小,竟还如此天真。”
他至今还是不喜欢这个男人。
但他还是竭力忍耐着,想要借助这人的力量。可偏偏他自己那一点儿心思都会被立刻看透。看透不说,就连弱点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在这个男人的眼里,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