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总算是回到了。”
宁辰望着不远处的巍峨山景,轻拭额头汗水,一脸疲惫。
万里荒原东北边缘,西宁山脉峰群耸立,直指天际,山巅之上冰雪皑皑,犹如一柄柄闪烁着寒辉的利剑。宁辰的宗门,便是坐落在这群山之间。
这已是宁辰与李姓少女分开后的第三天晌午,近千里距离,在早已耗尽了最后一张高阶遁风符的少年脚下,足足走到现在。
他眺望着宛若两尊山神一般,左右护持着中间那一线罅道的两座峭壁峦嶂,心里又升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思绪。
这两座峭嶂之后,是他生活了将近十五年的宗门,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记忆的伊始。
他本不出生凡尘,然而,这个宗门,依旧是他的羁绊。
他生于修行之地,身上却仍有数不尽的尘缘。
如果修行便是斩红尘,炼无情,方能不沾因果,道心圆满,那么,修行,修的,又是什么呢?
长生,真的存在么?
长生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修行下去,而且,必须踏上道之极颠。唯如此,必须如此!
宁辰头疼地揉了揉脑袋,然后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暂且放下内心中最为深沉的疑惑。
他不过是个淬体境的武者,但他是一个极有可能此生都无望以力证道的修行者。
如果他要另辟捷径,便必须思考这些令那些足以仰望星海的大修行者们穷究毕生的问题。
山门之前,有一片巨大的空地,平坦如削。
空地的的尽头,便是那座上书洪荒之字的巨岩。
在宁辰宗内,它一直被称作剑石。
其真实原因,在他们这些后辈中,已无人知晓。
不过,既然这个洪荒巨字,既然是“剑”,那么,称其此名,无可厚非。
夕阳西下,正好照耀在山门之前。
宁辰来到数里之外,巨大空地之上,明亮甚于绝大多数常人的眸子,终于看清了那个伫在剑石前的身影。
那是一个背剑男子,身形伟岸,一袭黑衫,衣袂飘飘,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出鞘之剑,凌厉至极。
只不过,即使远隔数里,宁辰依旧能够感受到这个黑衫男子身上的气息,颇为凌乱。
“悟剑么?”宁辰喃喃。
这片巨大的空地,宗外之人,可不是谁都有进入的资格,能够走到剑石前站定之人,天赋、修为和心性,无一不是绝佳。
因而,哪怕此地并不禁入,也鲜少有人。
绝大多数慕名而来的修行者,都止步于空地外缘。
数千年以降,这样的修行者,便基本绝迹。
即便是丹元境的大修行者,想要在剑石前入定,也极不容易。
不过,传说,无论是谁,只要能够在剑石前有所思悟,必能在这片天地之中,成就巨擘之位。
若是更进一步,成功走过剑石后方的小道,便会被里面的那座宗门认可,成为其弟子,甚至,有机会受到里面那些通天大能的指点。
在那位祖师一剑断山,留下这条充盈着凌厉剑意的小道之后,有无数人作出了如此尝试,其中,甚至不乏已然在当时闻名于世的强大修行者。
千余年前的春秋时期,某位默默无名的剑修,成功穿过剑道,并消失在宗内三年之后,甫一出世,便斩杀了当时的剑道第一人,创下如今的七宗之一剑庐。
那位剑庐祖师有一无名剑。
既是剑名,亦是招名。
这是他毕生所修的最强之道,正是源自这座当时被称作宁国剑宗的宗门。
而无名之道,才是这座宗门的追求。
修行界后来以无名道其宗的说法,便是源起于此。
只不过,直到李玄霸横空出世后,这个称谓,才成为所有修行者的共识。
李玄霸同样是通过剑道测验,才成功拜入宗内。
他以武入道,不凭器物道法,凭借着不过真玄境的低微修为,竟能够活着从剑道中走出,这令宁辰佩服不已。
宁辰身怀宗门令牌,自然视这数里之遥如无物,不多时,便来到了山门前。
只不过,当他进入那黑衫男子三丈之内时,便被无数道凛凛剑意侵袭。
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黑衫男子微微一动,三丈之内的剑意,立刻被他纳入体内。
男子转身,平淡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他的容貌,与他的目光一样平淡。
这一点,倒是与宁辰有些相似。
然而,宁辰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内蛰伏着的滔天剑意,一旦释放,莫说他一个小小的淬体境,就是丹元圆满,也必然灰飞烟灭。
令宁辰意外的是这剑意,不仅有他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这就是他一直站在这里的原因么?宁辰将猜测深藏心底,只是向对方点了点头,然后走向剑道。
那股剑意,不是来自剑石,却源自剑石,以剑石化解之,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只是,想要成功,仅靠修为甚至天赋依旧不够。
尚需机缘。
不悟剑石,不化剑意,不过剑道。
此人,还不知需要多久,才能进入宗内。宁辰有些赶时间,自然不愿多留。
面容平淡的黑衫男子刚欲开口,少年已经入了剑道,只留给他一个逐渐消失的背影。
剑道之内,仿佛就连光线都无法安然照入,无穷剑意之下,以他的双目,亦难以久视。
黑衫男子心中微怒。
他不远万里而来,先是被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