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初升,点缀几颗星星,十分亮眼,良辰美景,鱼奴便带着金环悄悄出了门,晚上的市坊也很是热闹,鱼奴打扮成男子模样,金环娇小,梳着双髻,两人好似俊朗公子带着俏丫头出来闲逛,走到一个卖折扇的摊前,鱼奴停住了脚步,灯光昏暗,鱼奴也没注意摊主,只细瞧那画作,金环却无兴趣,跑到旁边卖灯笼的摊前玩去了,鱼奴忽听人叫杨鱼奴,鱼奴想也没想大声应声:“唉”一回头,见灯火昏黄处走出一个人来,鱼奴惊喜:“林江”。
林江来梁州数日,每日吃住开销,捉襟见肘,这才画些折扇出来卖,没想到在此见到鱼奴,两人都很高兴,鱼奴看他画作,十分流畅,彷如一气呵成,风景人物,意境悠远,字迹工整有力,笔画勾勒浑然天成,不仅赞叹:“林兄好才华。”
林江见她喜欢,便与她说道起来,鱼奴看的心中十分佩服,不住的称赞,不一会书童鸠儿来接林江回去,鱼奴帮着收了东西,林江却打发书童带了东西回去,要和鱼奴一同叙旧,赏月,金环在一旁看着,暗自偷笑。
三人闲逛间行至梁州河边,新月映在水中,两个瘦长的身影立在月下,河水随风起波,两人相视一笑,林江轻道:“幸会”。
月至中天,金环困的直打哈欠,林江将二人送至红情坊,鱼奴看他文弱书生一个,有些不放心,跑到楼上念念屋里,开了窗子看他渐行渐远。念念也跟着一起看:“看什么,三更半夜的。”鱼奴笑笑:“没事了,赶紧睡吧,明日起早了叫我”又蹬蹬蹬的跑下楼。躺在床上的鱼奴怎么都睡不着,莫名的很是兴奋,她觉得在林江那里,她是杨鱼奴,不是什么宋菱,不用活成别人,而且那是故乡之人,有一种特殊的熟悉感。她觉得仿佛杨鱼奴又活了,真好。
第二天,鱼奴起了个早。做了课业便又忙活去了。金环说账房的阿越是个孤女,宋菱去江南的时候带回来的,一直跟在宋菱身边,原来宋菱在她便跟着打理坊中账务,宋菱走了姑姑看她可怜又忠心,就留着她,她又不会说话,成日冷若冰霜的样子。鱼奴想了想回房换了身衣裙,月色广袖长裙,绯色衣襟,绣着朵朵石榴花,腰间系着绯色绸制的绣花腰黄,一块精巧剔透的玉牌在裙上坠着,这玉牌是师傅赐的,大约有言明身份的意味,原先戴着样玉牌的事宋菱与白荷,如今宋菱这块又到了鱼奴手中。
这身装束衬的少女肤色白皙,端庄大方,只是发髻太随意了些,又叫金环帮自己梳了宋菱梳过的单螺髻,额前的刘海垂在两旁,后面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整个人显得温婉许多,虽没有金银珠花点缀,但倒显得气质清纯,打扮停当,金环都忍不住称赞,有些宋菱姑娘的气质,鱼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很是满意,鱼奴原来并无心于装扮之事,平日都是粗布短衣,素面朝天。这身衣服还是刚入秋白荷找人给她做的,如今打扮一下自己便想着,回头攒了钱得买些胭脂水粉,珠花簪子之类的饰物,毕竟总要出去见人的。都说女为悦己者容,鱼奴却觉得明明打扮打扮自己更喜悦。
带着金环去了账房,见阿越怔怔的模样,鱼奴冲阿越明媚一笑,阿越也微笑回应,她比鱼奴大几岁,不会说话,鱼奴瞧着她觉得格外的有缘分,看着就让人怜惜,对她便满是善意。阿越亦觉投缘,仿佛见过一般。顺顺当当的领了银子,便出门去将定金付了,只等着货物送上门来。办妥了事情,心情大好,时间还早,便在街头闲逛,本想去清风楼,可到了门口又有些踌躇,想想还是回去吧。
刚到巷口,便看见林江站在红情坊门口,正朝自己这怔怔的看着呢,鱼奴也忘了自己一身女儿装束,微笑回应。临到跟前才想起,自己不同于昨日的装束,尴尬低下了头,林江并不意外,看她女儿装束更添女儿家的端庄美丽。“你知道”鱼奴问他,林江折扇一张,画上正是洛水畔,渔家船,树下少年斜吹笛。
“早就知道”林江淡淡的,鱼奴见他一派风轻云淡,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了。林江将折扇一合,递到鱼奴手上,说着:“给,送你的,早就画好了,昨日也没带在身上,想着既然碰着你了,那便物归原主了”,鱼奴接过折扇,连连道谢。这时忽有东西砸到鱼奴头上,鱼奴一抬头,金环梁念正趴在窗边朝自己坏笑。林江见状,微笑朝二位姑娘作揖,人多嘴杂的,鱼奴怕别人误会,便说:“林兄,咱们别杵在这了,走吧,我送你回去”。二人肩并肩的走远了,金环和梁念还在张望,“这就是昨日送你们回来的公子”,梁念问金环,“是呀,他们是同乡呢”金环笑着说道,“看着像个读书人,还挺懂礼数的”梁念低声念叨,金环大大咧咧的说:“就是来赶考的书生,说是准备明年的春闱呢”,“这么年轻,那真是青年才俊啊”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将来林江高中,鱼奴做上进士夫人都想到了。
送了林江回去,鱼奴走在路上回想林江说的话,“我还能去找你吗”他这么问的,自己想也没想的回答:“当然可以”,他看自己的样子眼睛很有神,好像只在看自己一个人,他的语气很温柔,他的举止很磊落,他没有因为自己在红情坊而轻看自己,他居住简陋,衣着朴素,可在他身上没有贫穷带来的萎靡之气,而是像星辰一般,闪烁着希望。我们大概才是一路人,鱼奴感慨。将折扇打开看了又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