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花枝春满,天心月圆。
长安城中是三月花灯节,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而礼部贡院的夜晚确实十分的冷清。
一辆四轮的马车在贡院门口停下,马车上的少年在朝那礼部贡院的方向盈盈一望后,身旁的青衫男子立马会意,车夫撑开伞,那青衫男子将轮椅上的少年推下,那车夫用伞遮挡住,掩护着二人进了院。
礼部贡院里依旧燃着灯火,会试刚毕,正在筹划着接下来的殿试,上次的殿试因恰逢战事匆匆而过,而今战事已矣,科举刚刚恢复,夜帝对此次的殿试尤为重视。
谢赟就在正中的书案前忙碌着,隔着不远是正在执笔书写着什么的萧桢。
“桢儿。”谢赟放下手中的卷录,端起书案前的茶杯朝那方唤了一声。
萧桢闻声从一旁走过来,朝谢赟微微躬身行礼。
“先生何事?”萧桢比起萧槿同谢赟更要亲近一些,私下里无人的时候便是以先生相呼。
“坐。”谢赟一指一旁的座椅,朝萧桢说道,“被锁在这贡院里十多天了,还习惯不?”
萧桢笑了笑:“先生说笑了,桢儿一年多前也被锁过的。”
说着二人都笑出声来。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少年温润的深喉。
“深夜叨扰,相爷见谅。”
门外传来车轮的吱呀声,桓青衣推着璃王从门外进来。
“臣等有失远迎!”谢赟和萧桢相识一望朝着卿泓那方走去,躬身作揖。
卿泓伸手虚扶二人笑道:“我见贡院这方还亮着灯,所以命人将我推过来瞧瞧……”
卿泓的目光又落在萧桢身上片刻:“不料相爷和萧侍郎都在。”
萧桢闻言一笑,上前道:“臣父身子不适,臣陪着谢相审卷十多日,自是当在贡院里头的。”
卿泓故露出恍然之神情:“原是如此。”
萧桢何其聪慧,他半月未出礼部,也是能猜测到外面的情况的,他朝着卿泓微作揖,再道:“王爷与谢相有话要谈,臣便告辞了。”
卿泓轻笑了一小:“青衣去送送侍郎大人。”
“是。”桓青衣抱拳道。
桓青衣随着萧桢出门又带上贡院的门。
谢赟如何会不知璃王卿泓怎会是一时兴起才来找他的。
“相爷请坐。”卿泓伸手一指一旁梨木大椅。
谢赟躬身作揖后坐下。
卿泓顿了一下,才望向谢赟道:“本王想一阅今科会试会元的卷子。”
谢赟身形一滞,未曾立马作答。
卿泓放下茶杯,将轮椅移得开了些。
他知晓谢赟心中所想方道:“本王刚从皇宫出来,皇上将今科殿试传胪之事交与本王协助主持。”他淡淡道,面色依旧从容。
谢赟大惊,竟是从座椅上站起朝着背对着他的卿泓道:“王爷恕臣不知之罪。”
卿泓笑着转过身来道:“消息紧迫,相爷何罪只有。”
殿试本该是由皇上亲自主持的,或许有大臣们协助,这皇上亲自出面也是少不了的,临时将殿试与传胪之事都交与璃王爷,只有一个原因,宫中有急事,若是宫中有急事他该有耳闻,可是他未曾收到消息,那么宫中无事,便是圣上……
圣上身体抱恙了?
谢赟眉头一皱,方道:“即是如此,璃王要靳南衣的答卷臣便去取来。”
卿泓微微颔首。
谢赟走到卷阁,心思又不禁沉重些许,皇上亲自主持殿试这是历来传统,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进士最终要效命的是皇上,若是由璃王来主持,便是将今科进士有心推向璃王?至少璃王对今科之进士也有举荐之恩,夜帝此举何意?至当今太子又是何意?
当chū_yè帝将科举之事交与他和璃王负责,并不是说连皇上亲自主持的殿试也要接手了去。
那他是否可以猜测如今太子已不在京中?故此事轮至璃王?
谢赟将靳南衣的答卷取来,刮下蜡封,取出纸卷,双手承给璃王。
“既璃王已待圣上负责今科之殿试传胪,这卷子璃王要阅自是可行的。”
璃王接过谢赟递来的卷子,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浅浅道:“去将前十名的答卷都取来吧。”
谢赟愣了一瞬,点头,他再至卷阁取来那前十名的卷子。
璃王一直将“靳南衣”的答卷置于一旁只是先阅读了前十名的卷子。
待匆匆阅毕,他再拿起一旁“靳南衣的卷子”。
他反复看了数眼后,再抬眼看着一旁的谢赟。
谢赟沉默不语凝着璃王卿泓逐渐阴沉的脸,且听得卿泓道:“何故选他作会元?”
谢赟似乎是早料到卿泓会如此说,他知晓卿泓此行便是为了靳南衣被提名为会元之事。
谢赟不语,只是负手立于一旁。
“谢赟!”卿泓厉声一吼,“莫不是他靳南衣行了投石问路之举?!”
卿泓语气生硬了许多。
“臣确实有臣的想法。”许久,谢赟才沉声说道。
“说。”卿泓柔声道。
谢赟拱手行礼,似是深叹一口气,方道:“只是臣有直觉此人日后在朝中定非平庸之辈。”
卿泓眉头一抖,只差就笑出声来,回他一句:谢赟的直觉值几个钱,就凭直觉便能定今科生死么?
他不适的咳嗽一声,又听谢赟再道:“璃王也清楚,取士不是单单以文章来判功名的,此人能得多人之赏识投帖臣的门下便是深谙处世之道。日后在朝中定非等闲。”
“多人赏识投帖?”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