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湄园却也极受顾九的喜爱,自从入了夏后,顾九就极爱在这里走动了,算来算去肚子里的孩子,也已有了一百来日了,若是按照诸葛荨说的十月怀胎,一个妊娠月二十八日计算,两百八十日后,便是十一月末或者腊月初……
毕竟诸葛荨说可能日子不对,或许不是大婚那日怀上的,而是推迟了几日……
顾九也不想纠结这些了,苏娘却纠结起来了,说都百来日了也不见夫人“显怀”,看不出来肚子。
本是神情懒懒的顾九低头一看,也着实是觉得肚子小了些儿,如今穿她以前穿的衣服也是穿得下的。
“也许过一段时间就显出来了,我倒是不担心这个的……”顾九说道,她担心的是朝堂之事繁多,今圣年幼,阴寡月的身体……还有如今她正值孕期,隐月阁的营生也不知怎么样了……
此刻,卫箕打着灯笼而至,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夫人,膳食来了。”苏娘笑嘻嘻的说道,上前去端茶。
“酸辣土豆丝和酸辣椒水淋过的盐焗鸡……还有酸辣萝卜,酸辣鸡翅,酸辣藕片……”
顾九见卫箕将菜样摆上还一边解释道,不禁胃口大增!
她想都没想起身自个儿盛饭。
苏娘瞧见了大惊道:“夫人,您,您坐下这个我来。”
顾九还没有碰到饭勺就被苏娘扶着坐下了。
“……”她是孕妇,可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苏娘,我只是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我坐了快一个下午了……”顾九淡声解释道,柔柔一笑。
苏娘却不依,“老爷吩咐过了的,这些事情我们来,您要好生养着。”
卫箕给顾九递上一盅子米饭,打圆场:“夫人吃饭,爷一会儿就回来了,您为小少爷着想就将这些儿事交给我们做。”
顾九抽了一双筷子,“还不知是男是女呢?怎地就‘小少爷’也给唤上了?这又是你相爷吩咐的?”
卫箕与苏娘一听,敢情这主子是来了些儿气。
卫箕挠挠头,又赔笑道:“不是不是,主子没有吩咐这个,这是下头奴才们自己想的,叫‘小少爷’……”
顾九尝了一下酸辣土豆丝,顿觉那酸辣味道在嘴里一溜,舒爽的没话说!
竟是一口气扒了两碗米饭,瞧得苏娘和卫箕是目瞪口呆。夫人有孕以来都没见胃口这么好过……
顾九见卫箕只给她准备了两碗米饭的分量,小木头里头是一一点都不剩了。
顾九不耐的皱眉,同卫箕道:“菜都没吃完呢?怎么米饭不够了?”
“啊?”卫箕呆滞一瞬。“好的,夫人您等等,卫箕去弄米饭来。”
顾九又吃了两小盅子,将空碗递与卫箕,表示还要。
“夫人……您吃过四碗了……”卫箕提醒道。
顾九浑然不觉,这盅子这么小,只有以前碗的一半大。
“可是我还想吃,还有这菜还有这么多……”顾九正说着却见一身暗红衣袍的男子朝此处走来,淡淡的月光下,他眉目温和,她能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笑意。
朝服未换他便赶来了湄园了。
“寡月……”顾九唤了一声。
“老爷吉祥。”苏娘和卫箕见了礼就退下了。
“别吃撑着了。”他淡淡道,眉目里难掩疲惫之色,走近了,顾九才瞧到他眼底的那抹深痕。
“怎么了?”顾九忧心地问道,伸手想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他摇摇头,浅笑,“没事”。
低头时,眉目里却又深邃之意。
低头持续的时间没有多久,他抬头时又是笑得一脸宠溺,他拿过顾九用过的盅子,盛了饭。
顾九便知道他舍不得她没吃饱吧。
笑嘻嘻地伸手去接。
哪知那人拿起她用过的筷子兀自的扒起饭来。
“……”顾九瞪着寡月,无语凝噎。
寡月抬起头朝顾九一笑道:“别撑坏我儿子……”
顾九一听脸色变了,“你便知道是儿子不是女儿?你们还都知道了?那诸葛荨怎么不知道?”
寡月脸一红,摇摇头解释道:“不是,我不知道,我随口说的,我以后改口……”
“只是,你每餐少些吃,别太撑了,隔着两个时辰还有一餐,别着急……”
他说完,红着脸低下头用饭。他怎么忘记了诸葛先生的叮嘱,孕期的女子最易动怒,最易大哭了……他在听取诸葛荨的后,便是只要苗头不对,就解释清楚,生怕顾九到时候真动怒了,虽然九儿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是怜她如今有了身子……
那几盘菜被寡月以风卷残云之势扫了个精光……
一旁掌灯站着的小厮心里只道:真瞧不出来,相爷怎么这么能吃?倒是有几分吃过苦的样子。
这数月寡月将当初参与构陷弹劾他父亲叔父的人治了罪,或官进大牢,或贬黜罢官……
他们之中不乏位高权重,卖官鬻爵,贪污受贿者,这样的人关进大牢里无人异议。
只是,他们之中也不乏年少时候随波逐流,为己拓名不择手段,为附庸权贵而误入歧途的……只是这少部分的人竟是在后来因着阴家那五百多条人命,改过自行,到最后为民请命成了好官的……
可是,要他因为他们如今的改过之心就放任了他们的过去吗?
他不想,他父亲叔叔因为他们惨死监牢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想过,这“欲加之罪”,到后来害了多少人?
所以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