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血液的流失,云朝月的面色越发苍白,兴许是回光返照,半梦半醒间,他睁开了疲惫的眼。
“……小,小夜……”
“嗯,是我,你现在很虚弱,别说话了。”
云朝夜用膝盖枕着他的头,以手探向他的额。
滚烫无比,果然是发烧了。
现在这片区域的湿度大,温度适宜,细菌滋生快。而云朝月身上有两个大面积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一晚上下来,光是细菌感染都怕得要他半条命。
“……比我想象中的要痛不止一点。”
云朝月看着腹部的伤口,他想要笑,却又因此牵动了伤口,便作罢了。
他正仰躺着,看着此刻的夜空,既无月色,也不见星辰,深黑浓重,不显露一丝光芒。
云朝月薄唇轻启,嗓音微弱,“我应该见不到明天初晨的朝阳了。”
“……说什么胡话。”
云朝夜一边关注着手机,一边安慰他。
如果他没有什么信念支撑着,可能真的会……
只要娜丽他们找到自己,再把云朝月及时送医,以现在先进的医疗技术,还有的救!
只要转移到医院,再输血……
输血?!
“您的血型相当罕见,是少见的熊猫血型。”
云朝夜突然记起前不久,云朝月才献过血,他的血型……普通医院未必有储存。
而这么大的出血量……
云朝夜的手微微颤抖着,这时她的心里一片凉意。
尽快送医是正确选择,越拖下去,他的情况越危机。可现在道路已毁,树下到处都是泥石流,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勉强还可以下山。若是带上云朝月,这般跳跃迁移,可能半路上就会把人折腾没……
待在这里毫无出路。
堵着运气带人走也不妥。
云朝夜现在处于进退维谷之际,脸色十分难看。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低语着,“哥哥,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云朝月听到了她的话,有气无力的答道,“不要为难,这,这可能是我的命。只不过妈妈那边,需要你……”
云朝夜捂住他的嘴,故作狠心的瞪着他,“净说些咒自己的话!”
可一等她松手,云朝月就开口了,“……不,我的身体,我怎么会不清楚……”
他这次是真的累了,有些话,再不说,恐怕真的来不及……
“都叫你闭嘴了,都是当哥哥的人了,还这么不听话,真以为你生着病,我就不敢教训你了吗!”
云朝夜努力让自己凶巴巴的,可她却是一只纸老虎。
他要是再说话,她是不敢教训他的。
天知道,看着这个平时总是带着温和笑意,会贴心爱护自己的人,却变成这般脆弱,随时可能咽气时,她是真的慌了!
她害怕他死去。
明明不是亲哥哥,但此刻,她心里的惶恐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增无减。
“我困了……”云朝月闭上了眼。
云朝夜却是提心吊胆,害怕他再也无法睁来。
“别睡!”
“你想想妈妈,还有我!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们怎么办?!”
“云朝月!哥哥!听话……听……”
云朝夜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不,她不能慌,得冷静。云朝月的胸膛还有起伏,有呼吸,他还活着。对,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可他的血液还在缓慢的流失着,再这样下去……补血是一定要的,或许……可以换种方式?
云朝夜只能尽力去拖延。
她洒下一枚种子,生长出藤蔓,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红色的血液瞬间流淌而出。
云朝夜捏住他的下颚,将自己的血递送到云朝月的唇边。
哥哥,请活下来。
……
似乎是暗的,永无止境。
云朝月感觉自己沉睡了许久。
梦里面,既没有遇见三途河,也没看到忘忧婆,什么都没有。
突然,他听到了声音。有一个不会哭哭啼啼,嗓门很大的女孩子坚持不懈的呼唤自己的名字。
他想,自己应该是认识她的。
那个女孩子一会喊“哥哥”,一下叫“云朝月”,轮流换着喊他。
她是自己的妹妹吗?
他想睁开眼,回应她,却发现做不到。
他挣扎着,直到女孩的声音逐渐消失,他都没能回应一句。
太痛了,痛到他无法出声。
之后突然有一股暖意注入到自己的身体,他感觉自己没那么痛了,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
“范医生,病人醒了!”
云朝月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监护病房的护士就欣喜的赶去通知了。
他,还活着?
云朝月看着这典型的病房摆设,很快接受了现实。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发现腹部没有多少疼痛感,左手甚至都运用自如。
这,不可能……
要不是腹部还能感受到痛意,他都要怀疑这次的受伤是一场梦了。可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终于醒了。”
范越沂推开了这间高级病房,看着他再次睁眼,难得舒了口气。
“越,越……”
云朝月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先别说话,你才刚醒。”范越沂打断了云朝月的话,在柜子边倒了杯温水给他。
云朝月端着喝了几口,理了一下脑子,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现在是什么时间?”
范越沂拉来椅子坐下,扶了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