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易平点头,看了看她这一身宫内丫鬟的打扮,眉目蹙得很紧,“你怎么还是这一身?不是派人给你做了新衣服了么?”
“这一身没什么不好的,我穿着舒服,那些好的衣裳我穿不惯。”
“不习惯也得惯,你是卞东公主,怎能这样?若是有贵国客人来访,见到堂堂卞东公主是这样见不得人的打扮,丢的可是卞东国的脸。”
秋歌儿见他脸色一沉,心惊了一下,小声讨好着他,“太子哥哥不要生气,我这就去换了。”
洛易平目送她离开,方才还是温润的笑意,此刻唇角加深了几分,阴鸷而冷。
他站在塔灯旁,烛光正随着晚风摇曳着。
洛易平从怀中取出了十封书信,他眯起狭长的眼眸,将书信凑近了塔灯,随风摇曳的烛火舔舐着信封,只燃了一角,就被他拿开。
眼前信封上的火愈燃愈旺,有灰烬飘散了下来。
洛易平看着上头那矫若惊龙的字迹一点点的被火焰吞噬,心中痛快了一些,唇角勾笑,狭长的眼眸中倒影着火焰,直至那火烧到了书信的最后边缘,他才放开了手。
晚风轻拂,将那最后的一丁点灰烬吹散,飘向了卞东都城,最后没入黑夜之中,再遍寻不见。
他信步从高墙的石梯上走下去时,迎面正巧遇上两个侍卫将打得浑身是伤的小厮扔在了他的脚跟前。
两个侍卫拱手,“太子爷,人给您带来了。”
“下去。”
洛易平挥了挥手,那两个侍卫同情地看了一眼那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小厮,应了一声是,转身就走,脚步很快。
洛易平跨下了一个石阶,坐在了上头,单手抓着那小厮的头发就往上拽,“说,你被谁收买了?筎果?还是那个萧芜暝?”
“爷,我对您忠心耿耿,半点背叛之心都没有。”小厮颤抖着唇,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没被收买?”
那小厮吃力地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那小厮的脸蛋,力道很是轻缓,“本太子要如何信你?”
若不是这小厮非要闹着要看筎果给他的箱子,他才不会被蜜蜂追的在城门外的野花丛中乱跑,成了五国内人尽皆知的下酒料笑话。
洛易平不信这世上有巧合,他认定这小厮是受人指使。
“小的可以为太子爷你做任何事情。”
大掌的力道从他头发上撤去,洛易平道,“正巧,本太子的确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做,聊表忠心。”
那小厮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太子爷想要小的做什么?小的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额头上都磕出了血,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可磕头的力道却是一下比一下重。
这小厮还说,“太子爷是想要小的杀什么人吗?小的一定做到斩草除根,不留痕迹。”
“本太子的确是要杀个人。”他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厮,笑意染上唇,狭长的眼眸中铺着一层极薄的恶意,让人心惊胆颤。
“但因爷的吩咐。”那小厮心中分明害怕的要死,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了话。
若是杀人能还来他的存活,何乐不为?
洛易平笑了,“本太子要你死。”
那小厮惊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洛易平,呆滞了,“太子爷……你别开玩笑了。”
“你跟在本太子身边这么久,何时见过本太子有兴致与人开玩笑了。”
喉间溢出冷笑,他拽着小厮的衣领直步上了石阶,重新回到了方才的高墙之上,将那小厮半个身子都挂在了上头。
从头到尾,这套动作何其的流畅。
“爷,爷我错了……爷,我真的没有背叛你!”
这小厮被吓得屁滚尿流,连说话都说不连牵了。
“本太子不信。”
洛易平勾了勾唇角,笑意加深在眸中。
轻轻地,他就放开了手。
那小厮尖叫了一声,最后随着砰的一声,而没了声音。
“终于安静了。”洛易平转身就走,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方才不过是打死了一个恼人的苍蝇。
在高墙之下打扫的那个宫人看了一眼那具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就近撤了块布,将那小厮包起,扔在一旁,随后继续打扫这被那小厮鲜血染红的地方。
不消一会,宫门内走出两个带刀的侍卫,瞥了一眼那被扔在角落里的小厮,拖着他,就离开。
入夜了,整个卞东都深陷在寂静之中,家家户户皆是吹熄了灯,街上无一人走动。
只有那还在高墙下拿着扫把扫地的宫人正一遍遍地扫着地,扫把划过地面,发出唰唰的声响,格外的让人觉着这夜恐怖。
这一日,是初一,郸江每户人家一大早就起了床,在门口点燃了爆竹鞭炮。
筎果还在睡梦中,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不堪其扰,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被子蒙住了头。
“主子,今日可是要起个大早的。”夏竹笑盈盈地端着水水盆走了进来。
少女的声音从被窝里传了出来,“便是天大的事,也比不上我睡觉。”
“王爷今日亲自下厨了,大家伙正拿着碗筷在院中排队呢。”
“……”筎果翻身将被子掀开,“他做什么好吃的?”
“今日王爷兴致高,做了萝卜糕。”
夏竹的话音才落下,这丫头就已经下了床,风风火火地端过了她手里端着的脸盆,她才要跟上前伺候,就听这丫头说,“你去给我排队罢。”
“是,小主子。”